你们能忍受狗上床睡觉吗(那些狗日的生活)
千木让我帮他编软件,那是给我个台阶下。我说,老祖宗有句话,怜者不受嗟来之食,救个心脏病人是平常事,换成谁都这么做,告辞。起身我就走,说完,我心里这个后悔,节操算个屁啊,气节算个屁啊!连西北风都喝不上,搁那装什么大尾巴狼。
千木的女儿美奈子还想挽留我,这姑娘长得这个俊,完全没有时下日本人的小短腿,倒是有点中国南方人的气质。在美女面前,我更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使劲地装,男人的通病在我身上演绎得淋漓尽致。虽然,我穿得破衣啰嗦,头发蓬松也没有个完美的造型,可能正是这种与生俱来的江湖气,还有那种啥也不靠的牛哄哄劲打动了美奈子。
美奈子跟他爸爸说,你这样把救命恩人给吓死了。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还真是有点吓人,刚才进门之后也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些穿黑西服的人,一直都守在这个小屋里。这一看,更加坚定了我必须马上离开这个房间的想法。
无论美奈子怎么挽留,我都一无反顾地往前走。美奈子走到我的身边说,小哥,就算你不给我爸面子,能不能给我一个小女子的面。说完,她从身边掏出来长条形的虎符,那个虎符正面是一只下山的猛虎,反面是竖着写的“仁义”,带着个穗子。
我疑惑地望着美奈子,不解其中的含义。美奈子说,这是我们家族里面的虎符,以后在关西这片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直接亮这个虎符,自然有人会帮你。
我说,那哪好意思啊,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一个穷小子啥也没有。
美奈子说,我爸给你的旅行包的钱你都不收,留下你任个高职也不高就,如果这个小礼物你都不收的话,那就是太不给我们千木家族面子了。事后,我才知道,千木家族在关西的分量,那简直就是一个神一样存在,整个日本没有他们家族办不了的事,就连日本内阁议员、首相都和他们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美奈子的奶奶去世,日本的首相都有亲笔的书信来,进行吊唁。当然这是后话。
我当时也没有想到怎么多,说句心里话,就是看在美奈子这样美少女的面子上,也拒绝不了,尤其对我一个单身穷光蛋来说。我说,也就是你吧,就这么一次。我收下了那个牌牌,也没有太在意,回到家,扔到了箱子底下,准备回到沈阳,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藏价值,到鲁园文玩市场换点零花钱。
当我回到住处时,最让我吃惊的是,老板早就在门口迎接我。我一看这点头哈腰的劲,仿佛我是他们家八辈祖宗,满脸堆满了笑容。我整了整洗得发白的蓝上衣,头发依然蓬松地背在脑后。这个点头哈腰的小日本子,能不能多给我点活儿,让我多挣点钱。日本老板扣得很,只是象征性地过来拜访我一下,就算给千木家族点面子,然后就杳无踪影。我依旧躺在两层楼的小夹层里,等待着生计。
和我一起到日本的涛子,更是第一个被老板给开除了,他是通过展览馆的大长脸中介包装过来的,别说是编个软件了,就是计算机都整不明白。连我这正儿八经的本科毕业生,日本的软件我都编起来费劲,更别说啥也不会的涛子。
我跟涛子说,你别直老在我这里蹭吃蹭住,怎么也得给我挣点钱啊,实在不行,你这样五大三粗的身材,正好日本女人喜欢,去红灯区当个牛郎不也挺好嘛。
涛子说,谁好人干那个啊!
我说,你还懂得好坏啊,你是现在能在我这里混口饭吃,要是吃不上饭,管他好人坏人哩。
涛子一听,扑哧一下乐了。我可不像你,有日本女人缘,长得跟明星似的,我怎么找不到呢?
我说,你滚,有点气节不行吗,成天脑袋里想着小电影。
我一如既往地没有黑天白昼地编着那些该死的软件,头发都掉了一地。等到交工的日子,我提前完成了任务,用个软盘给主管拷过去,一上线运行,妥妥地,日本老板还挺满意,直接就甩给我一摞子钱,我高兴的拿回出租房子里。涛子也神秘地告诉我,他找到工作了,工资给得还挺高。我问他,你这样地,还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啊?
涛子故作神秘地跟我说,说出来吓死你,工资出奇地高。
我说,那你就憋着,别说。工资多高和老子有什么关系,赶紧挣钱给我补点房租。
涛子说,那是必须必啊。这些年在日本,涛子已经被生活累弯了腰,看到谁,我都能感觉到他都在弯腰,其实修路那些年,彻底把腰累坏了,我逗他,你这是彻彻底底的日本人了。没过几天,涛子真的提拎着两打啤酒回到出租屋,还没等进屋,就喊,整点花生米,喝啤酒,还是朝日啤酒哩。
我说,你小子这是挣钱了,赶紧给我交房租。
涛子说,居酒屋,我请不起你,对付几瓶朝日吧,早晚给你房租。
我也就涛子这么一个从沈阳来的朋友,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有时候甚至我觉得早点甩掉这小子,成天吃我的喝我的,还不老实。后来一想,同样在日本都不容易。我问涛子,你究竟干什么工作啊,每天都是起得这么早。
涛子故作神秘地说,不能告诉你,害怕你把我的工作机会抢走。
我说,我才不干你的那活呢,累死人。
涛子干了瓶酒,挺起弯着的骆驼肩说,等我有了钱,我就去泡个像你女朋友那样的日本妞,我要领她回沈阳结婚,生一堆娃。
我说,你先把钱挣足了再说。涛子没说话,脸色忽然严肃起来,许久不抽烟的他忽然跟我要跟烟。我说,你不是早就戒了烟了嘛。
涛子说,戒了就不能再捡起来了,我就喜欢这股子上脑袋,嗡嗡劲儿。他抽了口烟,忽然不说话了,我问他,你怎么了?涛子眼窝子里竟然淌了几滴眼泪拌子,他用手抹了几下眼窝子。我忽然看到他的手指盖里都是黑泥,怎么洗都洗不净。涛子又掫了瓶朝日,涛子说,他想他老妈了,不知道老妈在沈阳退休金给没给,那个半死不拉活的厂子黄没黄?
我说,涛子,你什么时候长心眼了,关心起国家大事了。
涛子说,不提啦,喝酒,明天早上还得起早。我看他把剩下的烟屁股使劲地在嘴上嘬了嘬。夜有点深,我还得伏在那张破桌子上,编那些该死的软件。我捡的那只流浪猫,蜷缩着像一团毛球,蹲在我电脑键盘上。涛子早就上了楼上的隔间里,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喝点酒,早就鼾声如雷。
程序员最大的爱好就是熬夜,尤其是稍微喝了点酒,那种编程序的灵感,简直像黄河壶口瀑布的水,哗啦哗啦地往出淌,挡都挡不住。窗外很静,只听到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那只睡眼朦胧的小猫,一直陪我到东方泛白,我竟然想起了美奈子。
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我和他是黑白颠倒,白天他上班,晚上我开始上班工作。这一切都是为了挣点糊口的钱,如果因为那天下午我被电话铃声吵醒,我真的不知道涛子,没日没夜地干着这种工作。
是的,电话那边是个山东老乡,他急三火四地说,涛子晕过去了,赶紧回来。我把地址记了下来,赶忙过去。我一到,救护车也到了,涛子被抬上了车,涛子已经醒了。看到我来,插着氧气面罩的大脑袋扭过头来,我看到他渴望的目光之中,恳求着我。我知道他啥意思,他不想去治病,怕花钱。我从包里把一摞子钱拿了出来,我告诉他,救命要紧,钱算个屁。
我看到涛子眼角上淌下来两行泪,我说,你哭啥,啥病都能治。那个山东老乡走了过来,用他浓重的山东话说,老弟啊,太恨活了,那两个我给你背进去,我跟主管说,岗位给你留着,放心治病去吧。
我这才发现,这地方有一股子肃穆的劲儿包围着我们。山东老乡说,不怕你笑话,我们几个是背那个的。我忽然感觉到有点凉飕飕的,只听他说,这活挣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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