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地名都是有含义的(你可知道重庆地名的真正来历)
方言分子/文
关于“重庆”得名,主要有两种不同的说法。一个信者寡,一个信者众,其实都很不靠谱。
1.两庆之间。此说认为,重庆地处“顺庆”和“绍庆”之间(见下图),故而得名。明·曹学佺《蜀中广记》曰:“重庆者,以介乎顺绍二庆之间也”;清代《四川通志》曰:“以其地界绍庆顺庆之间,故名”;1948年《重庆指南》曰:“以地在顺庆绍庆之间,因名重庆”。可是,这种说法明显是站不住脚的。
(1)重庆确实处在“顺庆”和“绍庆”之间,但这只能叫“插”,怎么能叫“重”呢?如果说原来已经有了崇庆、顺庆、绍庆,现在又来一个“庆”,导致巴蜀一带“庆”字扎堆,所以叫“重庆”,起码表面上勉强能说得通。处在中间称为“重”,反正是看不懂。
南宋时期的重庆府
(2)重庆府设置于淳熙十五年(1189年),顺庆府设置于宝庆三年(1227年),绍庆府设置于绍定元年(1228年)。想必大家已经看出来,当重庆府设置之时,顺庆、绍庆两府根本就不存在,哪里来的“介乎顺绍二庆之间”?信口开河的人就怕遇到我们这些书呆子。
2.双重喜庆。此说认为,1189年重庆升府那年,宋光宗双喜临门,自诩“双重喜庆”,故而升恭州为重庆府。这个说法非常普及,几乎得到官方认可,但同样是立不住的。
(1)此说虽然铺天盖地,但没有任何文字出处,连个假托的都没有,貌似出于现代人的凭空臆想。
(2)宋光宗到底有哪“双喜”,说法还不一样。或曰先封王、后称帝,或曰先称帝、后得子,或曰先封太子、后称帝。如果说史籍中有确凿记载,为什么连“双喜”都说不清呢?
(3)1162年宋孝宗即位,第三子赵惇(宋光宗)被封为恭王,潜邸恭州;1168年赵惇得唯一儿子;1171年赵惇被封为太子;1189年赵惇因为宋孝宗内禅而称帝。看看这个时间顺序,“双喜”无论所指何事,都不可能同时发生在“重庆”得名的1189年。
总而言之一句话:“两庆之间”和“双重喜庆”的说法肯定都是错误的。
先来说“庆”。
南宋是一个特没有出息的朝代,被金人撵着偏居于江南一隅。没出息的人就自卑,自卑的人就心虚,心虚的人就特需要心理安慰。所以,南宋设置的府名普通带有庆/安/兴/宁/康/德/定/隆等吉祥字眼,跟原先的地名差距较大。为了增强大家的印象,我们且将前后变化情况罗列如下:英州→英德府;洪州→隆兴府;江宁→建康府;宣城→宁国府;严州→建德府;嘉禾→嘉兴府;杭州→临安府;温州→瑞安府;越州→绍兴府;端州→肇庆府;建州→建宁府;嘉州→嘉定府。其中,带“庆”字号的变化情况单独展示如下:
恭州→重庆府;
康州→德庆府;
剑州→隆庆府;
成州→同庆府;
黔州→绍庆府;
果州→顺庆府;
蜀州→崇庆府;
宜州→庆远府;
邵州→宝庆府;
舒州→安庆府;
明州→庆元府;
黔州→绍庆府。
从来没有一个朝代可怜到如此地步,竟然在地名中硬塞进这么多的安慰剂,可惜还是逃脱不了灭亡的命运。基于此,我们没有必要纠缠于“重庆”的“庆”,它其实就是南宋皇帝因为心虚而讨的一个口彩。
但是,地名从来都不会随便瞎改。即使南宋喜欢讨口彩,一般也只加一个吉利字眼,另一个字要么不改,要么跟原来名称有着紧密关系。在“重庆”中,“庆”是讨口彩,“重”还是有着自己固有的含义。
再来看“重”。
重庆是巴渝文化的发祥地。巴,本义大蛇,有些人据此认为“巴人”得名于身材高大魁梧,这是典型的望文生义。巴,bā,上古音读若逗(dòu)。由于拼接、相合上古音也读若逗,所以“巴”假借表示粘连、相合。(1)靠近、贴近 :前不巴村,后不巴店。(2)黏合:巴在墙上、粥巴锅了、巴膏药。鱼模生麻,巴(bā)本来读布(bù),相当于“附”,附着也。(3)粘连成团:盐巴、泥巴、锅巴。(4)相见、正视:巴着看、巴(凝视)着不动。(5)交叉、交合:脸颊交合称“下巴”;树枝交叉之处称“结巴”。(6)巴望、念想:眼巴巴、巴不得、巴到(愿望实现)。以上的“巴”不管是什么意思,核心含义都是拼接、相合。
那么,“巴”是什么东西的拼接、相合呢?只能是水道。从各方面情况看,这个水道就是“渝”,也就是今天的嘉陵江。
“巴”通“渝”,都是指支流的相会、相合。(1)渝,yú,本义是水变污,通汙。现在,“渝”的基本含义是改变、违背(始终不渝),实际上“渝”的核心含义是“污”,而“污”的核心含义是“会”,各种脏东西相会在一起也,秽也。正因为“渝”通“会”,所以在地名中跟污秽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同音假借“会”,表示相会、相合。(2)渝,yú,通“遇”,相当于地名中的余(余杭)/于(于都)/榆(榆次)/豫(豫章)/虞(上虞)/禺(番禺)/玉(玉林),表示相合、交汇。(3)“巴”读音通“渝”,比如:愚,笨也;优,棒也;廋,胖(b/p相通)也;渔,捕也;隅,巴(交叉)也;遇,并也;拥,帮也;痈,疤也;予,拨也;欲,巴望也;喻,报也;育,方言称“盘”,把孩子育(盘)这么大不容易。(4)“巴”通“渝”,巴人就是渝水周边的古族人,而不是什么身材高大魁梧之人,更不是什么大虫子。重庆由此简称“渝”,实际上也可以简称“巴”。
当1189年重庆升府时,除了讨口彩的“庆”,还要找一个能代表当地固有内涵的字,却一时犯了难。(1)巴,到南宋时早已弃之不用,而且“巴”有巴结、凝固、停滞之意,不合南宋皇帝的小心脏;(2)渝,本来是最合适的选择,但中间出了个岔子。北宋早期,重庆一直沿用渝州的称谓,一直到崇宁元年(1102年),渝州籍国子博士赵谂出语狂悖,谋反被诛,宋统治者认为“渝”有变化、谋化之义,寓意不祥,遂将渝州改为恭州。现在重庆升府,不可能再找回“渝”字。(3)重庆升府之前,当时称恭州,但“恭”跟重庆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皇帝期望巴人恭敬、恭顺,千万不要造反。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是将“渝”换一个字,既能表达“巴”“渝”相会、相合之本义,看上去又比较吉利,“重”(chóng)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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