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返乡记在哪里拍的(二狗回乡八)
下午,二狗带着大哥和娘去洗了澡。快过年了,洗澡的人真多。这片就一个澡堂子,十里八乡的都往这来,女澡堂子门口还排上了长队。二狗心疼他娘,跟老板要了个单间。说是单间,其实就一两平米左右的小黑屋,只有墙顶上留了个窟窿,挂了个排风扇嗡嗡怪叫着。
二狗娘一听单间要十五,咋都不愿去,老板不耐烦了,
“洗不洗啊?后边还排着队呢,我看你年纪大让你先来,大澡堂子倒是便宜,晕了咋弄?”
二狗又好一阵劝,他娘才肯进去。
“大娘待会搓不搓?搓背另加五块。”
“不搓,嗯嗯搓啥搓,俺自己洗洗就中”
“那中,你俩洗不?”
“洗,洗洗,俺俩也洗……”
“男澡堂子进那个门,这边我给恁看着点,恁娘恁大年纪了,洗澡没个女的跟着就中啦?还想进大间洗……”
洗完澡,一家人又一起去理了发。进屋后才发现理发店的老板娘是二狗小学同学的妹妹。二狗一时不知道咋咋好啦,便催着大哥和老娘先来。好在他一脸胡子,人家压根就没认出来他。
二狗一句话都不敢说,这老板娘倒是能说会拉。
“外边天些冷哈大娘?”
“是咧是咧,这会起风了。不过有太阳,也还中。”
“洗澡人多不?她家生意可真好!”
“嗯,门口都排长队,俺娘几个洗个澡花几十。俺说了不洗,俺儿非不愿意。”
“过年了嘛,该洗洗,哈哈哈哈”
二狗难为情地搓了搓手。
“看看给俺大娘留恁长中不?”
“中啊中啊,你觉得咋好咋剪吧!”锁柱使劲撸了一把满脸的胡渣子,“俺剪头不用问,都听你的。”
轮到二狗了,他坐到椅子上。身体僵硬的像块木头。
“大哥啊,放轻松点,俺剪头,不疼。”镜子里,老板娘扎着大马尾,干净利索,两只大眼笑起来弯弯的,和她姐姐真像啊。
她给二狗剪了个好看的平头,又刮了脸。二狗实在受不了老板娘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自己,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好啦好啦,大哥看看中不?”说着,老板娘取下二狗身上的围布。
“看看,是不是精神多了?”
“哎呀,老板娘技术好啊,俺弟瞬间感觉变了个人儿似的。”
“哈哈哈哈,是的不?”老板娘乐得腮帮子都红了,“咦,我咋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呢?”她拍了下二狗的肩膀,又仔细看了看。
二狗哪敢跟她对视,“许是前后庄住着,偶尔在街上看到过吧……”
“不对,咦不对不对,俺搁外面打工老些年了,这店刚开起来也就俩月,前后庄的我还真不熟……”老板娘打了打身上的头发渣子,像是自言自语道。
“恁家是住月牙拐不?恁是姓王不?”
“是咧是咧。”二狗娘应道,“妮儿咋知道的?恁去过俺庄?”
老板娘的脸沉了下去。
“没去过,但这哥俺认识啊!王二狗是不?”说着用手指了指二狗,“俺还搁一个学校上过学呢!”
二狗的脸红透了,深深地垂了下去。
“是不妮儿?想不到俺二狗今儿个还遇到熟人了。”老太太乐得一脸褶子。
老板娘扭脸对她一笑:“是咧大娘,当年俺哥可是俺学校的红人呢,考试回回第一,拢共几十个人的学校,谁不知道啊!作文写得好,字也写得好,就连俺哥的大名都是校长给取的吧?叫~王胜举,是的不?”
“哈哈哈哈,这妮儿记得怪清亮呢,都多少年的事了。那马校长可是个好人啊,可这名俺二狗不让叫呢……”
“好啦,走吧娘!”二狗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他娘给吓了了一大跳。“走吧,咱回家。”
“哦,哦回家,回家。”二狗娘正沉浸在久违的欢乐中,锁柱也正坐在那边听边傻笑,两人都被二狗这一下子弄蒙了。二狗放了十五块钱在身旁的台子上,扶着锁柱上了门外的板车,又安顿他娘坐了上去。刚想走,老板娘拿着钱撵了出来,
“等一下,今儿个这钱俺就不收了。”说着伸手递到二狗面前。二狗直愣愣的站着,也不接。
“妮儿啦,再是熟人,也得要钱啊!你开门做生意,不也要电费水费啥的?”二狗娘也觉得不太合适。
“大娘啊,都是熟人,下回再给。”见二狗不接,她把钱放在板车上面,转身进屋去了。
二狗愣了两分钟,抓起钱也跟了进去。把钱又放回到了先前的台子上。
“呵呵,王二狗哈,混了几年有钱了是吧?哦,不对不对,该叫你王胜举!咋滴,都看不上这仨瓜俩枣了啊?”老板娘抱着胳膊靠在桌子角上。
“小、小婉,你、你你别这样嘛,这都是你该收的……”
“呵呵,几年不见,说话还是那熊样呢?真不知道俺姐当年看上你啥了,除了脸白你还有啥??”说着,老板娘抓起台子上的钱狠狠地砸到地上。
二狗死死的盯着地板,不敢抬眼。看钱被丢地上了,又慌忙腰弯拾了起来,再双手递向了刘小婉。
“老板!还剪头不?”店里来人了。
“剪啊剪啊,哈哈,我开门是干啥的?哪能不剪呢?来坐这边,这个椅子舒服。”说着,刘小婉又回头拐了二狗一下,凑他跟前小声说道:“以后剪头,其他人来都中,你,绕道吧,这不欢迎你!俺姐能装着啥事没有,俺不中!”
那十五块钱还在二狗手里捏着。
“今个这钱,我是不要了,恁要是也看不上,出门,扔了吧!”
一路二狗拉着板车,走的极快,锁柱娘俩坐在上面也不敢问。天快黑了,风更猛了,刮得嗖嗖的,扬起的黄沙让二狗眯了眼。
回到家,二狗直接把锁柱给放到了床上。
“哎呀,这晒好的棉絮,这刚洗的床单被罩,睡着就是舒服啊!”锁柱感叹道。
“哥,你先睡,俺给咱娘烧锅去。”二狗说着就出了堂屋门。锁柱一愣,他也说不出二狗到底咋啦,就是感觉怪怪的。
二狗娘在灶台上点了盏柴油灯,正往锅里添着水。
“儿啦,咱今晚还吃红芋稀饭吧,下午洗了澡,些渴咧!”
“中中,娘,咋都中。”二狗抓了一把棒子皮,用柴油灯一点,火一下子就着了。浓烟又悄悄地蔓延开来,呛得他娘一阵阵咳嗽。
“儿啦,娘来烧吧!”
“没事娘,赶明得空了,俺上山上捡点干树枝去。”
厨房里一会也安静了下来,二狗不说话,他娘自然也是不会说啥的。灶膛里的火红红的,把二狗的脸也烤得通红。他定定的看着火苗,火苗里出现了一个女孩儿,女孩子眼睛大大的,扎着两个麻花辫,笑起来眉毛弯弯的,她笑着跑着……跑着跑着,她又停了下来,挥着手喊道:王胜举,你快来啊,快点,翻过前面那座山,就能看到黄河了……
忽然,一根烧断了的棒子秸秆掉在二狗脚边上,燃烧的秸秆趁势引着了他脚底的干草和枯叶。二狗吓坏了,赶紧起身拼命踩,火星子蹦得到处都是。二狗娘见了,赶紧舀来一瓢凉水浇了下去,二狗的一只鞋子被泼的透湿。
“儿啦,咋弄的啊,没烧着你不?”
“没事没事,娘,我没事。”
“咿呀,鞋都湿透透的,赶紧换了去,娘来烧。”
二狗让出空来,他跺了跺脚上的草木灰,又用手在衣服上拍打了几下,转身出门,消失在了深沉的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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