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之旅69天(一个人的朝圣87天)
人该如何面对人生中的遗憾?
每个人都有过去,也都有遗憾。或许曾经犯过不可挽回的错误,伤害了最亲爱的人;也或许曾经有过被压抑的时刻,被强者伤害的痛苦。
只是时光匆匆,那些遗憾和伤痛都被隐藏在看似波澜不惊的平静生活之下,溃烂,灼烧。
不是没有想去赎罪,想去挽回,只是一些事情归于平静后,就再也没有勇气去打开。
那么这位已经到了耳顺年龄的老人,是如何鼓起勇气去完成一场对自我救赎的朝圣路的呢?
大家好,今天为您带来英国作家蕾秋·乔伊斯创作的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朝圣》。
哈罗德已经65岁了,退休在家,日子过得一成不变,直到一封信,一封老友奎妮从疗养院寄来的信打破了哈罗德的平静。
信是奎妮亲手写的,她得了癌症,只是想写信给哈罗德告个别。
哈罗德的眼里渐渐盈满泪水,脑海里似乎浮现出奎妮的样子,那个身材娇小的黑发女人。
他们曾一起在酿酒厂上过班,即使二十多年没见面没通信,可是往日回忆历历在目,奎妮是哈罗德唯一的朋友。
他们因为孤独而聚在一起,与那些钻研蝇头苟利的人泾渭分明,惺惺相惜。
可是一次,哈罗德哈罗德喝醉了酒,竟然冲进酿酒厂领导的办公室大肆破坏,领导很不好说话,一定会狠狠修理哈罗德。
奎妮给哈罗德顶了罪,最后就没跟哈罗德打一声招呼地离开了。
哈罗德从此戒了酒,却遗憾奎妮救了他,他从未说一声谢谢。
现在,终于有了奎妮的消息,确实即将永别。
哈罗德想给这个即将离世的女人写回信,表达遗憾,可是不管他怎么措辞都感觉有些无力和苍白,最后哈罗德只能简单地把心里话写出来,
迅速装好信,封上信封,出门寄信。
可是走到邮筒前,哈罗德犹豫了。
这封信就像是连接他与奎妮最后的东西,若是这封信寄出去,那么他与奎妮的连接就断了,就像是最后一次道别一样。
而且信上的几行字,软弱无力,哈罗德感到羞愧。
他走过一个又一个邮筒,一家又一家店铺,一条又一条街道,直到疲惫不已,才走到一家加油站处歇脚。
加油站的服务生是个小姑娘,她的阿姨也得了癌症,她懂得哈罗德的心情,告诉哈罗德要有信念,只要有信念,事情一定能做成。
哈罗德从未见到过如此简单的坚毅和笃定,即使他不知道什么是信念,但他感觉到一种突如其来的力量让他跃跃欲试,让他抬起脚步。
于是哈罗德蹒跚着回到路上,在街边的电话亭里,按着信封上的电话号码,给奎妮所在的疗养院拨通了电话。
远处重山叠影,哈罗德遥望着奎妮所在的方向,突然就闪出那个念头,他要跨越这千山万水,他要亲自去看望奎妮。
他让疗养院的人转告给奎妮说,哈罗德正在来看她的路上,哈罗德将一路从南德文郡走到贝里克郡,这一次,哈罗德不会让奎妮失望。
只要哈罗德走一天,奎妮就要活一天,奎妮要等着哈罗德。
这是一个没有理智的决定,哈罗德什么也没带,连手机都落在家里。
可是人生有时候真的需要这样不假思索的决定,去做一件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
不然,像哈罗德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勇气打破现有的平静。
因为哈罗德虽然是个高大男人,却一辈子弯着腰生活。
他在酿酒厂干的工作是销售代表,一干就是四十五年,与人为善,勤恳谦逊,老老实实地做到退休。
这么些年,他既无朋友,也无敌人,退休时如他所愿,连告别会也没有举行。
如今他要徒步跨越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既没有周全的计划,也没有齐全的装备,就凭着一个念头,一直往北走,他相信他能到达他要到达的地方。
他跟着心中明确的方向,走过农田、房屋、树木、小桥。
毕竟是个老人了,还是个长年坐办公室,不加锻炼的老人,每走一段时间,哈罗德都要停下来喘口气。
他路过一个酒吧,讨了一口水喝,酒吧的小伙子听说哈罗德的计划后忍不住鼓励哈罗德“好样的,伙计!”。
就是这句话,让哈罗德冲进电话亭给妻子莫琳打了电话,他希望如今跟他形同陌路的莫琳也能这样鼓励他,可是莫琳只是冷冷地说:
“我不这么认为。”
跟莫琳通话后的哈罗德脚步变得沉重了,但他依旧选择往前走。
一个人的路上,周围似乎都静止了,哈罗德的脑子里开始浮现一幕又一幕的回忆。
哈罗德的童年并不愉快,他的出生不被父母期待。
母亲年轻漂亮,并不想要早早养育孩子,特别是那时候她跟哈罗德父亲已经有了感情问题,哈罗德是她最不想要的负担。
哈罗德的父亲本来是个好丈夫、好男人,参军回来后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得了战后心理综合症,整日酗酒,脾气暴躁。
小小的哈罗德早就学会安身立命之道,在家里如同一个隐形人一样,连同龄人玩耍,他也只敢在边上看着。
但哈罗德的母亲终究是抛下了哈罗德,她提起行李箱,便要伸手推门离开。
哈罗德伸手抓住母亲脖子上的丝巾,恳求母亲带他一起离开,但母亲只是抽回丝巾,告诉哈罗德“你已经是个男人了”,便离开了。
六个月后,父亲便开始填补母亲离开的空缺,带各种女人回家。
小小的哈罗德努力想讨得父亲的欢心。
父亲不喜欢听吃饭的咀嚼声,哈罗德便努力练习吃东西时不发出声音。可是父亲还是捂起耳朵、闭上双眼,仿佛哈罗德就是他的眼中钉一样,甚至有时直接骂哈罗德是个肮脏的小乞丐。
十六岁那年,父亲就像看够哈罗德的存在一样,撵他出了家门。
从此,哈罗德只能孤身一人在社会上闯荡。
在一场舞会上,哈罗德对莫琳一见钟情,第一次鼓起勇气搭讪,莫琳也看中哈罗德,不顾父母反对,跟这个没有学历、没有背景的穷小子恋爱,结婚,生子。
但有些人生来被童年折磨,父母没有给他的,他也没办法给自己的孩子。
哈罗德第一次凝视自己小小的儿子戴维时,就被一种恐惧击中,初为人父的责任感让哈罗德联想到以后要如何保护儿子,太多太多需要防备的东西了,哈罗德有些不知所措。
莫琳却有种天生的母性光环,知道怎么摇晃身体能让怀里的宝宝安然入睡,知道怎样弯起手臂托起孩子的头,知道宝宝什么时候想睡觉,还有怎么织那些蓝色的小小羊毛袜。
哈罗德无法做到这些,他不知道怎么做,也害怕伤害到戴维,所以从来没有抱过戴维。
哈罗德还记得戴维第一次上学时,小小的,背着新书包,靠着墙,看着哈罗德说:“我不想上学”。
生活充满了令人恐惧的未知,哈罗德很明确地感到儿子戴维的恐惧,他低头看着儿子,很想给儿子一切,但他不知道如何劝慰儿子。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他躲进车里开车上班去了。
这是戴维第一次向父亲求助,父亲却什么也没有给他,父子之间的裂痕就这样逐渐拉大。
戴维六岁的时候,他们一家去海边玩耍。
戴维不顾母亲的呼喊越游越远,不小心溺水了。
哈罗德当时在做什么?他停下脚步,解开鞋带,要脱下鞋再跳水救儿子。
幸好有一个海上巡逻员冲出来,边跑边脱掉身上的T恤衫,跳进水里,拉回了溺水的戴维。
莫琳眼里充满谴责,其实连哈罗德都不明白,为什么当唯一的儿子溺水的时候,他还停下来解鞋带?
但是从此溺爱儿子的莫琳和戴维站在了一条线上,哈罗德成了家庭里的外人,儿子戴维长大后对他说的最多话就是“走开”。
哈罗德很想跟儿子修复关系,听说儿子考上剑桥大学那天,他心里高兴极了,他想要抱抱儿子,夸他好样的。
可是儿子戴维连看都不看哈罗德一眼,敲开戴维房门的哈罗德不知道如何活跃气氛,他只好重新拉上房门。
哈罗德在心里对自己说,等儿子真正长达成人,他们之间的相处或许会容易一点。
可是哈罗德不知道的是他的儿子,他的戴维,是个高分低能的孩子,是个心里抑郁的孩子,毕业后就躺在家里,对酒精和药物上瘾。
然后突然有一天,戴维在花园的棚架上吊了,没有任何征兆地离开。
事情走到这一步,这个家也差不多走散了。
莫琳把所有的问题都怪罪在哈罗德身上,拳头一下一下捶在他胸口,埋怨哈罗德“都是你,一切都是你”。
最后,什么都没了,沟通、吵闹、目光交流,都没了。
他们虽然同处于一个屋檐下,却比陌生人还要冷漠地相处,淡漠了语言沟通的两人,再也没有了从前的亲密接触了。
哈罗德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悲伤和回忆中,才发现他已经朝着错误的方向走了两英里。
没有办法,哈罗德只能原路折返,哈罗德长久不运动的身体更痛了。
他的脚跟上起了好几个水泡,关节酸痛,但他一直努力把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前面。
路上,别人听到哈罗德的计划,都鼓励哈罗德,祝愿哈罗德路上顺利。
他们也会给哈罗德分享自己的故事,他们的故事都让哈罗德感到惊讶和感动。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伤痛,告诉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是解放自己,也是放下。
哈罗德从不评价别人的事情,是因为没人能感同身受,也因为他也在解放自己。
人们畅所欲言,他尽情倾听,其实也是一种学习,学习自己身上没有的,认识曾经忽略的。
最后,他终于意识到他欠过去一点点慷慨。
于是哈罗德在离家一周后,在电话亭给莫琳打了个电话,他告诉莫琳,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为了戴维。
莫琳听到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徒步让哈罗德受到鼓舞,慢慢打开心扉,他尝试和莫琳表达真实的想法。
不管收到怎样的反馈,他们之间的故事都开始改变了。
其实莫琳在哈罗德离开后也开始了反思,这么多年,他们如何一步一步地走到漠视对方情感波动的一天。
曾经她也是那么勇敢不怕冒险的女孩,不顾一切地跟哈罗德结了婚。
他们甜蜜地组建家庭,最后也被家庭伤得体无完肤。
莫琳沉浸在失去儿子痛苦中,得了妄想症,一直幻想儿子戴维还在,每天都要进儿子的房间跟儿子说说话。
那么该如何面对过往和未来,去寻找自我,不仅是哈罗德的旅程,也是莫琳的。
只是哈罗德更需要救赎,他行走在路上,解放了自己过去二十年来努力回避的记忆,任由这些回忆在他脑海翻涌跳动。
彼时的哈罗德不再需要用距离丈量自己走过的路程,他用的是回忆。
路上有风,也有雨,鞋子早就烂掉了,身体早就渴求休息,哈罗德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他气自己的脆弱,他想念莫琳,也在担心奎妮是否能挺到他走到的那天。
徒步的第二十六天,哈罗德决定停一停,他给奎妮所在的疗养院打了电话。
哈罗德实在害怕他又把事情搞砸了,没想到疗养院的人说奎妮的情况在好转,奎妮就像哈罗德请求的那样在等他。
这样的消息着实让哈罗德惊喜,他一生没做过什么成功的事情。
疗养院的人却称赞他真厉害,想到这么罕见的治疗方法,也许这个世界需要的便是少一点理性,多一点信念。
这再次激起了哈罗德的信念,他重新迈开脚步。
这期间,哈罗德和奎妮上了新闻,到处都是关于他们的报道,不少人慕名而来加入哈罗德的朝圣之路。
可这些人心里没有信念,有的为了名,有的为了利,有的只是好奇,他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争争吵吵,把社会上那套生存规则又搬了过来,制定“朝圣者公约”,开会选举领导人。
每天徒步进度越来越慢,问题与争执却层出不穷。
最后他们放弃了徒步,也放弃了哈罗德,直奔疗养院编造事实,获得公众关注。
追逐的人没有了,哈罗德又开始一个人上路,却是更加舒心,若不是天生不会拒绝,不愿辜负别人的“好意”,哈罗德早就偷摸一个人上路了。
他喜欢按照自己喜欢的节奏走,没有辩论和争吵,兴致到了,晚上也不用停下。
但最后一段旅程是最艰辛的,哈罗德能看见的只是路,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
右腿的伤痛又发作了,浑身酸痛,四肢无力。
哈罗德忍不住给莫琳打电话,说自己坚持不下去了,没想到莫琳竟然鼓励他,要他继续往前走。
莫琳知道还有十六英里就到了,要让哈罗德在离终点那么近的地方放弃,他余生都将后悔的。
哈罗德只能继续向前,孤单,困倦,饥饿,都在席卷这个老人。
但是哈罗德没有放弃,他一次又一次地爬起,迈开沉重的步子。
终于在第八十七天后,哈罗德走到了奎妮所在疗养院的门外。
他一身狼狈,连一朵花都没有带,只能看着被癌症折磨得瘦小的奎妮,说一声“你好,奎妮”。
六百英里,这是哈罗德唯一能说的话。
奎妮无法说话,她用唯一睁着的眼睛朝哈罗德眨了眨,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然后奎妮缓缓地闭上眼睛,安详地离开了,能再次见到哈罗德,便解了奎妮最后的遗憾。
哈罗德以为当他终于见到奎妮,他可以对奎妮说一声谢谢,会在某种程度上赦免掉过去那些糟糕的错误。
但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聚首,甚至没有一句告别,奎妮离开了,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这一路走来,始终是为了到达,但到头来,这个终点如此渺小,哈罗德无法制止一个女人的死,他陷入了巨大的悲伤中。
莫琳竟然在这个时候走来了,她来找哈罗德了。
莫琳终于意识到她离不开哈罗德,即使在同一个屋檐下形同陌路,莫琳也不愿意对哈罗德说放手,哈罗德的一生,走的这一路,应该值得被原谅。
于是莫琳紧紧抱住哈罗德,直到哈罗德身上的悲伤散去,才告诉哈罗德,他是可爱的人,能勇敢地站出来做一件事,竭力全力,不怕失败,这本身就是个奇迹。
哈罗德最终赢来了莫琳的谅解。
他这一生是不幸的,年幼时期,原生家庭带给哈罗德的创伤在他心里静默地隐藏了几十年,最后使自己的爱人、孩子都受到了伤害,但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了大半辈子。
如今已是满头白发的哈罗德在暮年的朝圣途中才第一次鼓起勇气正视这个问题,才迎来和解。
所以一个人的朝圣,是与自己的和解,与父母的和解,与奎妮的和解,与戴维的和解,与莫琳的和解。
岁月匆匆,希望我们都能成为那个本该成为的人,不留遗憾。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