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人真正的战斗民族(俄罗斯人缘何被叫)
“用一个词来形容俄罗斯,你会想到什么?很多人第一个想到的词一定是‘战斗民族’。”这是中国学生赵文君写下的话,她正在俄罗斯莫斯科大学就读,文章的标题就叫《我眼中的战斗民族》。
作者:唐山
赵文君的看法并非独家,此前《文汇报》曾发表《“战斗民族”是怎样炼成的》一文称:“俄罗斯民众正凭借‘超人’一般的勇气和表现,为自己赢得了‘战斗民族’的称号。”
在网上,俄罗斯电视剧《我是如何成为俄罗斯人的》风靡一时,却被网友们译成《战斗民族养成记》。
然而,对“战斗民族”这一称呼,俄罗斯人不太必认同。
有网友通过短视频在俄罗斯进行街访,绝大多数受访者不喜欢“战斗民族”,认为该词太有“侵略性”,他们更愿用“爱好和平”“自强”“友善”来形容自己。在网上,俄罗斯网友反驳称:“我们可不是战斗民族,英国人、美国人比我们好战多了。”
俄罗斯人不接受“战斗民族”的称呼,可能是不太了解,该词在中国人心中的地位。
1840年以来,清政府在对外战争中屡屡遇挫。以第一次鸦片战争为例,清军动员20万人,英军动员不足2万人,结果却是清军伤亡2.2万余人,英军死亡仅523人。战争造成国力日衰,各种社会矛盾集体爆发。
1915年,在日本逼迫下,袁世凯政府被迫签订了《二十一条》,引起国人哗然,相关日期被定为“国耻日”,通过教育系统,传达给全体国民。
随着亡国焦虑的不断加重,知识群体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他们大声疾呼,以唤醒全民族的战斗精神,到抗战时达到最高峰。
比如《前线周刊》第12期(1938年)上刊发了李墨痕的《怎样建设战斗的民族性》一文,提出:“锻炼体魄,祛除昏庸萎靡的颓风,上下一致振奋起来,把中国固有的‘军人魂’唤回。”
在《边疆通信报》总第76号(1941年3月22日出版)上,发表社论《民族战斗体》,提出:“用这全体的力量来革命,来抗战,来建国。”
其实,早在1923年11月1日的《会声杂志》(上海工部局华员总会会刊)上,便头条发表了《中国缺乏战斗的民族精神》一文,引用陈启天先生的话:“中国缺乏科学的物质文明,已有人极力提倡了;中国缺乏斗的民族精神,却少有人注意培养。”
在当时,“战斗民族”被视为应对民族危机的解药,但对“战斗民族”的定义非常宽泛:古希腊、古罗马乃至中国的秦朝,都被视为“战斗民族”,连阿尔巴尼亚的梅尔梭罗人,也被称为“最猛挚之著名战斗民族”。
人们形成了这样的历史观:“战斗精神”是民族崛起的要件,一旦它被文明所遮蔽,该民族将走向消亡。而保持“战斗精神”的妙方,则是:
首先,锻炼身体与意志。
其次,重视兄弟情,不沉溺于男女之情和家庭生活。
其三,言行举止刻意粗糙,不拘泥于礼教。
其四,勇敢精神,不断挑战自我。
其五,将斗殴视为家常便饭。
这些不近人情的妙方,最终投射到俄罗斯人身上。
正如赵文君在《我眼中的战斗民族》中,刻意突出俄罗斯人的“彪悍”:幼儿园的孩子在冬天挑战冰桶,俄罗斯民航飞行员的粗糙操作,俄罗斯大妈怒斥劫匪耽误了她的时间,对伏特加酒的依赖……
还有一些作者将俄罗斯人的“彪悍”与其历史结合起来:屡遭外来侵略,为自身安全考虑,只好不断扩张。伊凡雷帝时,版图不过280万平方公里,到罗曼诺夫王朝时,已达2280平方公里,增长了7倍。从18世纪中叶到19世纪末的150年中,相当于每年扩张出一个荷兰。
这些作者忽略了,这种“彪悍”可能是历史书写的产物。
从英国学者费吉斯的《娜塔莎之舞:俄罗斯文化史》中可以看出:在西方文明冲击下,近代俄罗斯出现了民族认同的焦虑,为建构“俄罗斯性”,不得不将夸张地方特色,使其成为集体身份的象征,走进用文化抵抗文明、用特殊性替代普遍性的格局中。
比如伏特加,本是波兰民间的一种酒,古代俄罗斯平民较少饮用,但在学者们 “伏特加是俄罗斯民族的灵魂”的鼓噪下,越来越多的平民沉浸其中,使俄罗斯男性平均寿命一度降至50多岁,低于女性近20年。
再如冬季的冰桶挑战,是所有高寒地带居民都有的习俗,但俄罗斯却将其视为民族特色,在中小学乃至幼儿园中推广。
性格急躁本是人之常情,但被妆扮成“耿直”“率真”,成了“俄罗斯性格”,在此鼓励下,一些人自控能力下降。
可见,“战斗民族”是中俄在现代转型中误会的交集:后者试图塑造“独特性”,恰好契合了前者的期望。在大多数中国人眼中,“战斗民族”是一种褒扬,但这种褒扬很难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得到认可。
“战斗民族”的风险在于“刻板印象”。即以偏概全,忽略了俄罗斯人的多样性。
俄罗斯人高度重视教育,文化积淀深厚,普通俄罗斯人举止斯文、非常有教养,即使在食不果腹的困难时期,人们购物时依然队列整齐,少有夹塞、吵架现象。俄罗斯人非常看重个体尊严,即使失业,也不愿在街头摆摊……凡此种种,显然不属于“战斗民族”性格。
在今天,许多年轻网友称俄罗斯人是“战斗民族”,主要是受日漫《七龙珠》影响,其中赛亚人天生性格暴躁、战力极强,被称为“战斗民族”,符合网友们对俄罗斯人的刻板印象。
在当代汉语中,“战斗民族”的褒意远多于贬意,但名从主人,人家不接受,还是不妄说为好。
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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