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两晋南北朝31（两晋南北传狗还是狼）

纪史连载小说《两晋南北传》之永镇锁妖塔篇——第2话

有这么一段经典对话。

和　绅：哎呀，纪侍郎，这是何物啊？是狼（侍郎）是狗啊？刘御史：侍郎，是狗。纪晓岚：和大人，和尚书，做了这么大的官，是狼是狗，这都分不清吗？那我可得教教您了，是狼是狗，你要看狗尾巴，下拖的是狼，上竖（尚书）的是狗。记住了尚书是够。刘御史：狼吃肉，狗吃粪，这个东西它吃肉，侍郎是狗？毫无疑问啊。纪晓岚：奥哟哟，原来是御史大人啊，御史大人刚才言有不当之处啊，狼性固然吃肉，但是狗也不是不吃，它是遇肉吃肉，遇屎（御史）吃屎啊！御史吃屎！

《清稗类钞诙谐类》：纪文达宴于某尚书家，同座有某御史，亦滑稽者流，见一狗从庖前过，乃佯问曰：“是狼是狗？”侍郎与是狼同音，意指文达也。文达急对曰：“是狗。”尚书问曰：“何以知之？”文达曰：“狗与狼有不同者二：一则视其尾之上下而别之，下垂是狼，上竖是狗；一则视其所食之物而别之，狼非肉不食，狗则遇肉吃肉，遇屎吃屎。”盖上竖与尚书同音，遇屎又与御史同音也。

北魏汉化改革30年了。这场改革名面上魏孝文帝干的，但实际上魏文明太后兢兢业业布的局，可以说是解决中华第一帝国（秦汉王朝）和南北朝时期一直以来解决不了的一堆问题。

而在鲜卑族、在六镇、在尔朱荣他们眼里看不到那么远。他们打心里厌恶这些玩法，明明大家都是说中文，还要我带个翻译官才能听得懂。

尔朱荣：什么狼，什么狗。这不简单，灰的是狼，黄滴是狗。士大夫：皇上，天柱大将军刚才说皇帝是狗。元子攸：……，……。

时间来到公元499年，一生坚决执行文明太后治国理政思想的魏孝文帝元宏驾崩了。文明太后的制度先进性，元宏也努力去领悟，但最后那点意思有没有意思还是要意思意思才能有意思。汉人自古以来勤劳吃苦拼搏奋斗，换个意思说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在这片土地上，只要出现绝对的垄断和极度固化的阶级，那世道塌方也就来临了。

此刻，北魏和西晋一样，开始朝着相同的宿命滑坡。

以前，司马炎继灭魏蜀吴三国统一中华，不到40年，门阀玩斗富，士族玩清流，宗族玩内耗中央军，乱世妖后贾南风一连串搅屎棍，直到王浚引鲜卑军做带路党，300年乱世开始。

现在，新上任魏宣武帝元恪既不学汉家治国之道，还废自己鲜卑“子立母死”祖制，自己光顾念佛，舍不得杀老婆，把老婆惯成老祖宗最担心的“灭国级乱政太后”。而胡皇后简直就是贾南风附体。再而大量宗族士族们也玩起斗富、清流和内耗。最后还有刘腾这位太监把腐败玩出新的境界，腐到连军官集团的财路也敢断。

外戚乱政、宦官乱症、宗族乱政、军变乱政、权臣乱政，这节奏要体验王朝灭亡5要素全套餐，就算汉唐宋明清都扛不住了。

523年，由于镇将于景连粮廪都不发给镇民，六镇终于火药桶般的被逼反了。没多久，破六韩拔陵汇聚镇民形成一股起义军。洛阳总部一想坏了，这咋打？也不知谁的馊主意，请北方游牧民族柔然来出兵。等一等，六镇不是北魏用来防范柔然的么？怎么主角和反派都拿错剧本出演了。此时柔然可汗叫郁久闾阿那瓌，虽一直被六镇挡在茫茫蒙古草原上，但他却是一个汉化痴迷者。至于北魏中央军，元深和于谨也是动手的动手，动嘴的动嘴，连杀带劝地绞杀起义。

实际上，六镇里也有不少脑子清醒的军官和体制内的人，他们在互相投靠和救赎中演变为一些六镇亲政府军派系。武川镇贺拔胜就属于战力爆表一支，在多次打退起义军开始茁壮发展。而在秀容（今山西省朔州市），一支尔朱氏的契胡部落更是广受各路逃难者的首选，尔朱部落也因此膨胀级的吸收六镇精英和兵力。

这部落要从头说起。北魏开国的时候，尔朱羽健（尔朱荣曾祖）以参股人身份跟着拓跋[bá]珪[guī]干。后来革命成功了，拓跋珪成魏道武帝，把秀容地区封给尔朱氏。毕竟尔朱氏不是代人集团（北魏鲜卑族前身）的，放这种地方既好看管防一手，又可以边缘化他们。

然而尔朱氏一直吃苦耐劳安分守己。不过到尔朱代勤（尔朱荣爷爷）时，一番连续送妹操作后把自己弄成魏太武帝拓跋焘的老舅爷（她妹是皇帝的皇后的母亲），沾着生出太子的光，拓跋焘一高兴免了这部落100年的税。再到尔朱新兴（尔朱荣老爹）时，秀荣的畜牧业已十分繁荣。但尔朱新兴心里有数啊，不谈自己奋斗，不喂别人鸡汤。体面都是领导给的，自然也要体面地孝敬领导。于是每次北魏打仗尔朱氏都献战马和军资，每次进京朝圣就给皇族们贵族们送好马。俗说这男人有地位有钱后，基本需求就豪宅、美女、跑车，都大差不差。尔朱新兴和他儿子尔朱荣琢磨的很透。到最后，赶上六镇起义之乱，尔朱荣名正言顺开始招兵买马，疯狂吸收。

525年6月，在多股势力绞杀下，六镇之乱终于平息了。镇压总指挥元深深了解这帮镇民，所以上奏取消六镇，放还自由民身份，分土地赴北境进行安置。但洛阳总部却是诏令黄门侍郎杨昱把这二十万降兵安置在冀、定、瀛三州。

从卫星地图上直接说明。这可是河北开发程度最好的土地，把一群挡了北方游牧民族多年又和政府军干了多年的兵痞子们，安排在富裕的国家经济特区里。这群人可都是见过血的，还想把他们当贫民压榨，那举旗造反起来可想而知。

降兵甲：我们要当这片土地的主人。降兵乙：女人、钱财、土地，我全都要！元　深：苦逼啊，我感觉我马上又要上场了。

元深费了劲才知这原来是胡太后听了城阳王元徽的主意。心想这元徽是要学尔朱荣从这群降兵中吸收精华，可他有这个能力么？

尔朱荣怎么练兵的？狠抓两手：一是行兵讲究号令严肃，众莫敢犯，必须整齐划一，就跟我们大阅兵一样的要求。二是狩猎讲究不舍寒暑，列围而进，遇险不得避，虎豹从哪个缺口逃走的，负责那口子上的兵必定被杀。

元徽脸都不要了。杜洛周反手带镇民二次反魏，连国号都不考究，在上谷郡造反用齐国的号。而此时此地，高欢、尉景等一群大神也在造反队伍中，他们干着不干净的事，在这堆大染缸中磨练锋芒，锻造怀朔镇派，并在不久的未来和武川镇派，炼化成那个时代最闪耀的双星。

但不管杂兵还是大神，注定都是尔朱荣升级路上的经验值。尔朱军校训兵的效果是杠杠的，不管是杜洛周、还是葛荣之乱、邢杲之乱、甚至洛阳中央军、北方游牧民族，想灭谁就灭谁，打遍天下无敌手。

一时间，尔朱荣觉得这些副本都刷得没难度了。

公元528年，陈庆之率领几千梁军一路推到洛阳，直接偷了尔朱军团的塔。尔朱荣仿佛又有了可以玩一玩的猎物，好不兴奋。

尔朱荣相当重视。第一、留尔朱天光守老家，自己亲自去砍陈庆之。第二、10天召回了在山东打流民的元天穆军团。第三、调来疯狂发展的武川镇贺拔胜军团。可以说第1，2，3把杀手锏全到位了，究竟想怎么玩。

尔朱军团来到黄河边。此时陈庆之和元颢守在北魏名城北中城。这城虽然现在地理上已不存在，但这城是以黄河河中的沙洲为地基构建而成，是那个年代渡过黄河的必经之路。因此在南北朝甚至隋唐时期，数不清的战役围绕此城展开绞肉。老翁要用地图说明下。

尔朱荣对着从洛阳逃出来的魏孝庄帝元子攸说，我现在没船过黄河，我们回晋阳了。搞笑吧，整个山西都是他的，怎么可能连条船也没？于是，元子攸哭爹喊娘地被拉回去当了“汉献帝”。

随后尔朱兆和贺拔胜率百精骑趁夜渡河，一场硬吃硬的抢滩登陆战直接生擒元颢之子元冠受。元颢吓得赶紧南逃，没跑多远就被击杀。而陈庆之一看这局面，只能率手下弃城撤退。随后尔朱军团追击到嵩山，梁军因洪水暴涨全军覆没，仅陈庆之靠当地人和落发为僧才逃回南梁。

《魏书》列传第六十三：及元颢之屯于河桥，荣遣兆与贺拔胜等自马渚西夜渡数百骑。袭击颢子冠受，擒之；属马渚诸杨云有小船数艘，求为乡导，荣乃令都督尔朱兆等率精骑夜济，登岸奋击。

《梁史·陈庆之列传》：庆之马步数千，结阵东反，荣亲自来追，值蒿高山水洪溢，军人死散。庆之乃落须发为沙门，间行至豫州，豫州人程道雍等潜送出汝阴。

这不还够。自尔朱荣出兵前，有人就提醒说调来贺拔胜不好，他一离岗西北方必有叛乱。尔朱荣说留个侯渊就行，然后给侯渊七百骑兵。前脚走后脚果发生韩楼叛乱。侯渊带着这七百骑兵在野战中打崩敌人万人规模的叛军，还俘虏五千余人。更骚的是侯渊把这些俘虏放回去，手下不理解，侯渊说咱兵少，这俘虏控不住，放回去可以离间他们。随后韩楼真被这虚虚实实的搞死了。就这，说明尔朱荣非常了解手下每个中层干部的能力，也确实有几百人突突突上万人的精兵。

《孙子兵法.地形篇》说“故兵有走者，有弛者，有陷者，有崩者，有乱者，有北者。凡此六者，非天之灾，将之过也”，“将不能料敌，以少合众，以弱击强，兵无选锋，曰北”。所谓的北，就是将领不会选“兵尖子”。不管一个公司还是一个团队，一定要把精英从平常人里挑出来，把这些精英整一个圈子里继续内卷。真打起来仗来，一个勇士九个怂包，勇士前面冲，怂包搁后面观望，这勇士第二回直接变兵油子。这就是大锅饭平庸症。有勇士敢往前冲，就要给足那份待遇和瞧得起的氛围。就像老翁最近纯陪老婆追的剧《特战荣耀》，像剧中燕破岳这种人物，总想出风头，就要让他出，总想进特战队，那就要给他创造通道。

尔朱荣很明白，即便十万人规模的战役，只要几千特种兵，要么一上来冲垮敌人随后让剩下部队跟着收割，要么普通部队先扛对手再让特种兵迂回穿插。这战法屡试不爽百战百胜。尔朱荣从来不管不看普通部队，而是给编制给待遇一心发展特种兵。贺拔岳也照着思路，在武川练自己的兵尖子上千人，就这仅仅半年时间荡平了西北地区。

相反现在一些公司（如某某集团），不考虑如何把希望给员工，也不琢磨员工的希望是什么。干起活来，对鸡血奋斗型的人装作忽略，对任劳任怨型的人继续派单。一开口就大讲情怀加班但加班费免谈，一开会就各种规章制度谁犯错就重罚。从没把那两类人拎出来，而是任凭他们和一群不咸不淡、糊弄应付甚至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混一起，这是教兵尖子怎么躺平？

话说某为所谓的“狼性文化”大概意思是既要能狩猎也要会分肉，而且更重要是让所有狼都对肉有着梦想和哈喇子口水。不然的话，都不用问这些员工是狼是狗，公司离职率创新高肯定是要GO了。

公元528年，自尔朱荣创办的尔朱军校以来，一股精气神令天下怵头。加上这一年尔朱荣在黄河边上举行了一场震惊中外，连550多年后司马光还要往死里骂的跳水大赛，暂称他为“黄埔老校长”。

此时尔朱荣已是所有狼群之狼王了。他手下的第一期学生贺拔岳、元天穆、于谨等已是本时代的王者。第二期学生宇文泰、高欢等正在绝代双骄的成长路上。第三期学生侯景还不知宇宙大将军是何官职，元欣、李弼、赵贵、侯莫陈崇、独孤信、李虎、杨忠等还不晓八柱国是何境界。甚至杨忠不相信自己会是隋太祖，李虎不相信自己会是唐太祖，独孤信不相信自己会是隋唐两朝超级老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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