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达新婚纪录片(许光达和桃妹子的包办婚姻)
(一)小村庄的婚礼
初秋黄昏,浏阳河东岸的一个小村庄被绮丽的晚霞映成了金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炮竹燃放后的红纸随风轻轻飘着。村里很多人聚集在一起,笑着、闹着,好不热闹。如果不是一排排几要坍塌的小屋、人们身上褴褛的衣装,这样的喜庆祥和几乎让我们生出盛世的感觉。但这是1928年的10月,整个中华大地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下。
渐渐地,太阳隐去了最后的身影,天暗下来,村子也安静了。此时,村东头一户人家的窗子透出红色的微光,室内红烛摇曳,大红色的床上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床沿坐着一个身形苗条、穿着大红礼服、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她面前站着一个年轻帅气的年轻人,正紧张僵硬的把称杆(掀盖头的杆子)向上挑。盖头落下,年轻女子低着头,只能看到红红的脖子、耳垂和清秀的侧脸,一语不发。男子的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衣侧,不知说什么好。过了许久,男子才把称杆放下,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屋里传出低低的私语声。
“这些都是你绣的吗?”男子扫视着屋里崭新精致的门帘、床围、被子,指着新娘的嫁衣和自己身上的长衫说道。
“嗯。”女子的声音微不可闻。
“就这么几天,真快呀!”
“熬了几夜,还有小姐妹帮忙呢。”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男子的声音才又响起。“桃妹子,人家说,有女不嫁军中郎,每日每夜守空房。你为什么愿意嫁给我呢?”
女子抬起头,闪亮的大眼睛盯着男子的脸,说:“我已经嫁了。你放心干你的事儿好了,我会绣花,能干活,肯定能养活自己,也能照顾好咱爹。”
男子微微笑了一下,不过心头仍是沉重。他不忍心告诉面前洋溢着幸福的女子,他是个被通缉的共产党员,只能隐晦地说:“我很快就要回部队了。你知道现在不太平……”
“家里你放心。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我会求菩萨保佑你。你也要每天想着我呀……”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弱。
烛火熄灭,长夜降临。
(二)两个苦命孩子的娃娃亲
这对新婚的小夫妻,男的叫许德华,时年20岁;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6年1月,考入黄埔军校新生第2团,经过三个月的训练,进入黄埔第五期炮科11大队学习;1927年,被分配到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张发奎的第4军直属炮兵营当了见习排长,不久,随军移防九江;南昌起义后,被分配到起义部队75团3营11连当排长,又很快升任为“娃娃连长”,在一次战斗中身受重伤。伤愈后辗转找到党组织,被安排到中共安徽寿县做县委委员,但是很快遭遇了清洗共党的运动,他侥幸逃脱,被派去西北的冯玉祥部继续做兵运工作。途经武汉时,想起了家乡和老父,因此请假回乡探望。老父喜出望外,赶紧张罗起儿子的婚事。
他的婚事是早就订好的。那是1922年,许德华才14岁,桃妹子只有11岁。桃妹子,大名邹经泽,父亲邹希鲁是前清举人,和徐特立是同学,在“康梁变法”之后回到故乡长沙,立志教育救国,搞起了“劝学会”,是毛主席在湖南第一师范求学时的国文老师。桃妹子出生时,家族已经没落,但祖父父权宗族思想严重,硬生生地把一大家人凑在一起,想要维持四世同堂的体面。祖父去世没几年,因为严重灾荒、家中无以为继,管家的大伯父自杀,本来应该由桃妹子的父亲邹希鲁掌家,但邹希鲁一介书生,常年在外,从不理家中俗务,便把族长的位子让给了堂弟。
堂弟心狠,找到邹希鲁,说:“这个光景,家里这么多女娃,怎么养得起?把桃妹子卖了吧!”邹希鲁膝下有好几个女孩儿,又自觉对家族没什么贡献,也不敢和堂弟争辩。眼见第二天人贩子就要来带走桃妹子,桃妹子的母亲抱着女儿躲大房里大哭了一场,见丈夫的样子,心生绝望,悬梁自尽。
妻子的死,使得邹希鲁几乎发疯,他找到堂弟,说:“桃妹子坚决不能卖,要死,我们全家人死在一起。“
堂弟见已经搞出了人命,也不敢再逼得太狠,于是出主意道:“女娃子早晚是要嫁人的,不如早点许了人家。要不我给寻个亲?”
邹希鲁害怕堂弟给女儿订个不靠谱的亲事,只得暂时把桃妹子送到已经出嫁的大女儿家里寄居。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邹希鲁心疼年幼丧母的女儿,一心要为她找一个好人家。这时他想到了许德华。
许德华,1908年出生于湖南长沙东乡萝卜冲一户贫苦农民家里,排行第五,小名五伢子。因家境贫寒,从小就在山间放牛,但他十分羡慕上私塾的孩子们。于是,每次放牛都跑到两里路外一个叫棣塘的地方,把牛拴在塘边,悄悄地在私塾窗下看着里面的学生们念书。终有一天,因饥寒交迫,晕倒在窗下。私塾先生赶忙把他抬进屋里,给他取暖喂食。这位先生正是邹希鲁,他被许德华的精神所感动,让他免费来念书。后来,邹希鲁又先后去许家园小学、长沙师范学校任教,恰巧都是许德华的老师。许德华勤奋聪颖、品学兼优,邹希鲁十分喜爱,正是可以让桃妹子托付终身的良偶。
邹希鲁便托人提亲。许德华的父亲简直乐开了花,这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啊,免费上学不说,还白得了个书香门第的媳妇。就这样,14岁的许德华和11岁的桃妹子,还不知情为何物,便结上了娃娃亲。
而此时,许德华还是长沙师范的一名学生。直到6年后的1928年,在国民党清洗共党的运动中侥幸逃脱的许德华才回到家乡。在家中,许德华看到了邹希鲁在很久之前给他留下的一封信:
“我匆匆去清河赴命,背井离乡,顾不上家小,也不能带桃妹子同去,她已长大,古语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呆在娘家非长久之计,又不知德华现在何处,也无音讯,尤为挂怀。若德华回来,就为他们完婚,以了却父母之心愿……”
原来邹母自杀去世后,桃妹子就被送到了大姐家寄居,邹希鲁再娶,桃妹子也被继母嫌弃,又被送到大哥家。
了解内情的许德华十分心疼一直流落在外的桃妹子。可他自己还在被国民党通缉,害怕给不了桃妹子安稳的生活。这时候,他的继母劝道:“桃妹子很苦,你是她唯一的指望。”父亲也霸道地办起了婚礼。矛盾之中,许德华和桃妹子成了亲。
新婚之夜,许德华送给桃妹子一个特别的礼物——一枚铜钱大小的弹片,这仿佛也预示着他们将在战火中经历不同寻常的爱情。
(三)逃亡,十年分离
结婚第十天,桃妹子的大姐夫——在长沙警备司令部当队长的谢立仁派人通知说,“许德华被叛徒出卖,已经暴露,长沙警备司令何健正在缉拿他”。还在蜜月中的许德华只得连夜逃亡。
夜色正好,河畔阵阵微风。桃妹子把包袱塞到许德华怀中,一双大眼睛溢满了泪水:“快走吧!小心点,好好照顾自己。”
许德华掏出手帕,为妻子擦干眼泪:“我对不起你……你自己保重,我会回来的。“
桃妹子推着丈夫:“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咱爹。一千一万年,都等你回来。”
许德华跳上渡船,拿起竹篙用力一撑,使劲地朝桃妹子挥了挥手。岸边的桃妹子追着船离开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田野里奔跑起来,直到再也看不到丈夫的身影。
离家后的许德华改名为许泛舟,逃到了清河县,找到岳父县长邹希鲁。邹希鲁还不知道女婿的共产党身份,对许德华的到来非常高兴:“我正好缺帮手呢!警察局长、税务局长、商务会长,随便挑。”
军旅出身的许德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警察局长。很快的,靠着武器库里的步枪、土炮、鸟枪和长矛、大刀等冷兵器,许德华组织起了一支四五十人的保安队伍。邹希鲁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女婿的黄埔没白念。
可是好景不长,1928年11月的一天,邹希鲁接到大女婿谢立仁的通知,长沙警备司令部已经怀疑许德华可能逃到岳父的地方,已经派人过来。邹希鲁这才知道女婿的共产党身份。他赶忙·告诉许德华快逃。
经过思考,许德华对邹希鲁说:“在这里,我是许泛舟,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如果就这样跑了,反倒会引人怀疑,这样会连累到你。
邹希鲁说:“这个时候,先不要管我。你先走。记得,别忘了桃妹子,要对她好。”
许德华回道:“我一直记挂着桃妹子。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您还是要担责,但不至于有通共嫌疑。您今天早点下班回家,什么都不要管。”
当天,许德华以20岁生日为由,邀请清河的警察吃饭,连监狱的看守都被撤下来喝酒,很快都喝得大醉。晚上,监狱大火,被关押的政治犯越狱,并洗劫了武器库,许局长失踪。省警察局下来查办的结论是:许泛舟办生日造成火灾,致使犯人炸狱,系渎职罪,畏罪潜逃。邹希鲁被撤职,他带着对女婿的担忧回到了长沙。
女婿长期不在家,邹希鲁担心桃妹子在婆家不好过,就把她接了回来。继母却迁怒于桃妹子:“丢了乌纱,还多了个吃闲饭的,这日子怎么过!”
而另一边,两次都扑了空的长沙警备司令部怀疑是谢立仁通风报信,将其正法。
继母的嫌弃、谢家的愤怒让桃妹子几无立身之处。哪知道更坏的消息还在后面。一天,继母给桃妹子拿来一张报纸,报纸上有一个醒目的题目“又一批共党分子被正法”,里面有许德华的名字。
桃妹子一下子昏死了过去。醒来后,她猛的大叫着跳下床,赤着脚、披头散发的冲出门外。荒郊野外,桃妹子发了疯一般奔跑,树枝刮破了她的脸、灌木划破了她的胳膊,她却全然不顾。她跑到一棵树下,解下腰带,毫不犹豫的把头伸了进去。耳边传来邹希鲁凄厉的喊声。
桃妹子被救了下来。不忍再让老父伤心,桃妹子只能收起悲伤。
直到很久之后,桃妹子和许德华才知道,其实这中间两人是碰过面的。那是1930年,红军攻打长沙外围,有一支队伍驻扎在桃妹子的家乡塘棣。桃妹子就出门去打探自己丈夫的消息。
当时许德华正在攻打津市街口,突然看到一个姑娘在东张西望,她站在墙角下,看不清面容。他立即嘱咐参谋:“去告诉那边的老乡躲一下,危险。”
参谋跑过去,被桃妹子拉住:“你认识一个叫许德华的人吗?”
“不认识。”参谋回答道,“快点躲躲,这里很危险。”
桃妹子失望地走了。参谋不知道的是,许德华正是他的司令员,在上海学习的时候,才改名叫许光达。
许德华一直没跟家里联系,是因为他一直在四处奔波。先是逃亡,后来随部队四处征战,又在一次战斗中身受重伤,几乎丧命。许德华被送到了一家医院、也是我党的秘密联络点养病,这时候他才算安定了下来。他很惦念桃妹子,于是给家里写了第一封信,这已经是1932年,他们分别了4年。
接到信的桃妹子终于活了过来。她捧着丈夫寄来的信,那是她最珍贵的宝物。信中写道:“桃妹吾妻,余一切皆安,勿念。托人寄上100元,以作求学之资……”。
几个月后,桃妹子又接到了许德华的信。许德华告诉他,因为叛徒出卖,医院暴露,他被转移到苏联养伤。随信还有10张小纸条,上面用中文、俄文写着地址,许德华写道:“如果要给我写信,就把其中一张纸条贴在信封上。”这是心思细腻的丈夫对她最真挚的惦念。桃妹子捧着信和一堆纸条,又哭又笑。然而,令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国民党和苏联交恶,邮路很快中断,两人又隔绝了音讯。
直到1938年初,许德华才从苏联回到延安,5月接替刘亚楼担任抗日军政大学教育长。
(四)千里寻夫,重聚首
心里安定下来的桃妹子,在父亲的支持下,考入长沙第二师范学校。
1938年夏,徐特立到长沙探望邹希鲁。听闻桃妹子和许德华的事情后,便推荐桃妹子去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顺便也能打探许德华的消息。桃妹子一下子兴奋起来。
徐特立问她:“桃妹子,从长沙去延安,路途千里,还有日军、伪军、国民党军的关卡,困难重重。你一个女伢子,怕不怕哟?”
桃妹子回答:“不怕。”
徐特立接着说:“到延安读了抗大,就要上战场,真刀真枪地跟日本鬼子打仗,你怕不怕?
桃妹子回答得更大声了:“不怕。”
“这次离家,弄不好就再也回不来,再也见不到你爹爹了,你怕不怕?”
“不怕。”桃妹子看向一旁满脸担忧的父亲,声音小了下来。
可她还是决定要去的。她已经把大名邹泾泽改为邹靖华,就是想着要跟随丈夫、靖忠报效中华。
她收拾好行装,先回萝卜冲探望公公。
许德华的父亲对她说:“孩子,这兵荒马乱的,这么多年,五伢子也没个消息……到了延安,要是再找不到,你也别再等了,遇着好人,就成个家吧。”
桃妹子流着泪,对公公说:“要是他还在,我就跟着他走;要是他不在了,我就接着做他的事。”
带着希望,桃妹子踏上了千里寻夫的道路,身边只有许德华的妹妹桂妹子(学名许启亮)陪伴。
桃妹子不知道她心心念着的丈夫现在可是个香饽饽。
这位风华正茂、吃过洋面包的将军一出现在延安,立即引起了注意。当时延安,结婚的条件,有所谓“二八五七团”的说法,即28岁、5年干龄、7年军龄、团职干部。许光达年纪轻轻便是抗大教育长这样高的职务,自然成了姑娘们瞩目的对象。抗大很多才貌双全的年轻女性,其中也不乏勇敢者向许光达求爱,但都被婉言谢绝了。因此,私下有人议论:“教育长这个人太清高,难接近,不懂得感情。”
了解内情的老战友劝他:“你们已经好几年没通音讯,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等了这么多年,也该给自己找个伴儿了。”
许光达回道:“我和桃妹子虽然是包办的婚姻,却是真心相待。前些年,我在外逃亡,她为我担惊受怕、受尽委屈,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就是一心盼着我团圆。如果她还在,我再娶了,岂不是让她伤心?就算她真的死了,我也要到她的坟上添一抔土。否则,我是不会再娶的。”
桃妹子和桂妹子风尘仆仆地赶到延安,正是1938年8月。她们到延安,刚在西北饭店安顿下来,就听到有人打听邹靖华。
桃妹子心里诧异,走出来问:“谁找我?”
“是我们教育长。”一个年轻的军人回复道。
“你们教育长是谁?”桃妹子听到这么高位的领导找自己,心里更忐忑。
“是我,许德华。”熟悉的声音传来,桃妹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转过头,看到一个军官两个跨步走到了面前。两个人深深地凝视着对方,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直到桃妹子呜呜哭着扑进许光达的怀中。
原来桃妹子和桂妹子在西安见到了林伯渠。林伯渠听完桃妹子的介绍,立即给延安发电报找一个叫许德华的人。延安回复“没有许德华,只有一个从莫斯科回来的湖南人,叫许光达”。心细的林伯渠担心许光达已经另组了家庭,又特意发了个电报询问并且告诉许光达桃妹子要去延安找他。
(五)相守三十一年
分别的时光总是漫长的,相守的日子过得飞快。两个月后,1938年10月,在抗大学习的桃妹子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桃妹子每周只能回家一天,她迫不及待地想和丈夫一起分享喜悦。但是许光达一直伏案工作,根本对自己的事情无动于衷,桃妹子不禁委屈又生气。
第二天天色尚早,金黄色的晨光爬过窗棂。桃妹子刚刚起床,还带着昨晚的怒气。她想推醒酣睡中的丈夫,又不忍心,只得忍着气走到桌边。看到笔筒下压着一页纸,看着不像丈夫工作用的,她仔细看了一眼,,那是一封写给她的情书:
我俩的结婚已经有了十年,
也曾受尽了艰苦和辛酸,
丝毫也不能摧毁我们铁一样的心愿。
在生命的征途上还会遇有狂风巨涛,
像从前一样的冲破。
我们永远的骄傲自豪!
——在结婚后10周年日写给我的华,以留后念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桃妹子的心里又甜蜜、又羞愧,自己都忘记两人的十周年了,工作繁忙的丈夫竟然记得,而且还花心思写封情书给她。桃妹子那点怒气早就化成了满腔的柔情。
在充斥着甜蜜的繁忙中,又一场灾难降临。
1941年初,许光达调任军委参谋部长。晚上,许光达去办理工作交接。桃妹子已经从山上的窑洞搬到山下住。天气很冷,尽管烧了盆炭火,窑洞里仍是寒气逼人。日军刚刚轰炸过延安,这会儿还在灯火管制,警报凄厉的叫着。许光达和桃妹子的女儿在这种环境下出生了。慌乱的护士将一盆水浇在炭火上,炭火熄灭。炭遇水的臭味瞬间充满整个窑洞,灰尘飞扬起来——这是刚出生的玲玲对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感觉。
可怜的玲玲很快就被送到老百姓家里寄养。抱回来时,身上、头上都长满了虱子。许光达和桃妹子心疼得直流眼泪,当即烧了水,给女儿洗头,又把衣缝里的虱子一个一个地捉干净。
但命运依然没有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也没有放过这对饱经分离之苦的夫妇。1942年初,许光达调任晋绥军区第2军分区司令员,后来移驻保德县。刚一到保德,玲玲就突来急病,请来2分区的军医看过是得了急性肠炎。当时2分区药品奇缺,许光达让军医用土方草药治治看。当许光达被警卫员从会议中叫出来、请他回家的时候,他就预感到,玲玲的情况不好,他要失去这个女儿了。玲玲发着高烧、严重脱水、嘴唇干裂、奄奄一息。
许光达亲了亲女儿,忍住悲痛说:“玲玲,你要是挺不住,就去吧。”他实在不忍心看女儿活受罪。
玲玲似乎理解了爸爸的心情,艰难地动一下嘴唇,便闭上眼睛,停止了呼吸。桃妹子发疯般扑向自己的女儿,晕了过去。
失去女儿的许光达和桃妹子没法沉浸在悲痛中,他们还要带领整个2分区应对严重赤贫的生活。常年战乱、土地贫瘠、经济封锁,使2分区的吃穿用都严重匮乏。许光达把搞好生产作为一项重要的工作来抓,带头开荒种地、养鸡养猪、纺纱织布。他每天很晚回家,还要和桃妹子一起通宵达旦的纺纱。
这一天,许光达回到家里,桃妹子不在,桌上放着一碗黑豆面的菜糊糊,早已没了热气。家里冷冷清清,许光达从怀里抽出一本用粗糙的黄草纸油印的党章,翻出一张照片,上面是玲玲。许光达眼眶一下子湿了,再也亲不到爱女红扑扑的脸蛋、再也听不到她稚嫩的笑声。
外面传来脚步声,许光达赶紧站起来,掩饰悲伤,他不想让桃妹子看出来。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机要员匆匆走来说,延安来电,他们的儿子许延滨重病,请他们回延安看看。桃妹子的脸一下子刷白,翕动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那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了呀!许光达也很着急,却又接到日军提前扫荡的紧急军情去参加军事会议了。桃妹子一个人在屋子里哭了整夜……过几天,又接到电报,许延滨的病已经好转。夫妇两人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其后的日子,有惊无险,桃妹子一直陪伴许光达身边,两人同甘共苦,是世人眼中一对相亲相爱的模范夫妇。
1955年,许光达被授予大将军衔。消息传来,许光达很不安,自觉不足以位列大将,主动申请降衔又没被批准。许光达很苦恼。关于这件事,桃妹子给他提了意见:军衔降不下来,试试请求降一下行政级别,这样就可以和其他大将有所区别了。想不到,这个建议,竟然奏效了。许光达喜出望外,开心地对桃妹子说: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靖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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