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炎最新征婚标准(他和她一见钟情)
文/鹿城清扬
将“关雎”作为赞美诗唱给她1914年夏日,温州城绿草葳蕤,花开锦绣。25岁的朱镜宙,拎着一只白藤箱子,走在古旧而狭长的街巷里。
四年前,他离开家乡赴浙江高等巡警学堂读书。正逢辛亥革命时期,他加入了中国国民党。
1913年,他自创的《天钟报》以言论激烈而遭查封,他也险些被捕入狱。
坚持到1914年6月毕业后,正好家乡的《天声报》邀请他回来作主笔,便踏上了返乡的归途。
此次归来,前途未卜,心境茫然。但是很快,他手中的那支妙笔,就使他成了温州城里名声响亮的人物。
青年朱镜宙
一些社会名流主动前来结交,而为人谨慎的他,只与基督教世家刘家的二儿子刘廷藩交往较繁。
刘家在温州城里虽不是名门望族,但家声颇好。从祖辈开始就信奉基督教,阖家都是虔诚的基督徒。
其父在华北接受过中国内地会的培训,成为一名医疗宣教士,在温州建立了一所内地会医院,因积劳成疾,过早辞世,遗有三子二女。
其母为家庭生计,接替婆母的位置,成为内地会一所女子学校的校长。含辛茹苦,几度风雨。这位不苟言笑的母亲将三个儿子送去美国留学,将两个女儿送进大学。
“尤其难得的,她的儿女们,都能善体母意,循规蹈矩,勤学励行,家门之内,从无诟谇之声,更够得上称为模范家庭。”
时常出入刘家的朱镜宙这样评价这一家人。
刘廷藩是经朋友引荐认识朱镜宙的,谁想,二人竟一见如故,契合投缘。而冥冥之中,更美妙的缘分正在刘家那扇古色古香的大宅门后等着他。
一日午后,朱镜宙在刘廷藩的引领下来到刘家。刘家人早已从刘廷藩嘴里知道了这个温州才俊,招呼落座、端茶递水,周到的礼节中满含着热情。
安坐下来,朱镜宙环顾四周,眼眸中出现了一个画一般的人儿。
圆圆乌黑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白而腻的面庞,珂雪般的皓齿,她端坐在那里,正微笑着看着他。
那柔情的目光仿佛摄去了他的魂魄,一向踏实稳重的他几欲失态,望向她的眼神中竟至多了几分火焰般的光芒,他很快就强作镇静,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那片刻间的慌乱。
“哦,这是我的大姊,叫文端,与二姊一道被称为“瓯海二乔”,怎么样?名副其实吧?”刘廷藩颇有深意地一笑。
朱镜宙颔首赞同,微笑着,心如撞鹿。
刘家宽敞明亮的客厅里,下午茶的香气飘浮着,聊天热烈地继续着,但朱镜宙的心思竟有些恍惚,他装作不经意地望向刘文端,但他的目光总会陷在她那一汪深潭里……
刘家一晤,刘文端的身影总是萦绕在朱镜宙心头。而在刘文端心中,这个被刘廷藩领进家门的年轻人,也轻轻地叩开了她的心扉。这之后,她总是情不自禁地同刘廷藩谈起朱镜宙:
“绝不会久困风尘的,终有一日,能脱颖而出。”
闻听刘文端这样看待他,朱镜宙激动万分。知音难觅,他何其有幸!
爱情如一川烟草,朦胧而美丽。朱镜宙觉得自己恋爱了:
“两条腿总是不听使唤,一出门,老是仍向刘家去,连自己也不知所以然。”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朱镜宙随着刘廷藩踏进基督教堂,学着刘廷藩的样子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眼睛却在偷偷寻找着在教堂里义务作琴师的刘文端。不一会儿,白衣白裙打扮的刘文端像天使一般翩然而至。
乐声从刘文端娴熟的手指间泉水一般流淌出来,基督教徒们虔诚地唱起赞美诗。初次走进基督教堂的朱镜宙,不会唱赞美诗,只好轻唱起幼时读过的“关雎”,作为他的赞美诗悄悄送给她。
“海棠蛱蝶图”跟着他山高水远1915年夏,祸起萧墙。朱镜宙激进的文字惹怒县府,被拘捕、关押五日后方得获释。他匆匆赶去刘家,焦急的目光和刘文端期盼的目光交汇到一起时,两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刘廷藩将朱镜宙拉进自己的房间,煞有介事地询问他将来的打算,他慨叹自己在温州已无法立足,很想到南洋去发展。
他朝四周望去,墙上的月份牌吸引了他的目光,“廷藩你看,这个可人儿,多像文端。”
“像么?昨天文端还改白居易的两句诗笑你呢,‘未能抛得温州去,一半勾留是此图’。”
朱镜宙的心一下子沉浸到那诗句中,回家途中,他续成一首诗:“
未能抛得温州去,一半勾留是此图;
眼前知音吾已矣,却教红粉慰江湖。
五月江城梦不孤,携将佳句伴征途;
未能抛得温州去,一半勾留是此图。”
温州待不下去了,他只有走。
分别前,朱镜宙邀刘文端去游东山。东山脚下流水之畔,他和她站在曲桥之上,沉默一时的她忽然说道:“朱先生,我要同你说几句话,请不要看我。”他默默地转过身去。
“朱先生,你就要远行了,大丈夫志在四方,不可依依于儿女之情,只要万里同心,那岂不是比天天相见还有价值,有意义!此去,一切自己保重。”
“是!”
“你有没有什么话对我说?”
“没有!”
简单的回答,却汇聚着内心千般情感。一直以来,他爱着刘文端,但是浪迹天涯,衣食无定,又如何期许她一个未来呢?他就这样矛盾着,万语千言,到了嘴边竟至无言。
过了两天,他去向刘廷藩辞行,恰逢刘文端不在家。刘廷藩将刘文端亲手画的海棠蛱蝶图扇面悄悄递给他,他轻轻抚摸着。
海棠蛱蝶图
出发的那天早晨,朱镜宙拜别刘母。刘文端听到他的声音,急忙出来,呆呆地立在门后。刘母说:“今天很巧,有个外国太太,也去上海,文端会去送你。”
谁料一位前来送行的朋友在码头上拉着朱镜宙边走边谈,丝毫没有将朱镜宙交还回来的意思。
刘文端只好倚着船舷,目不转睛地望着朱镜宙。汽笛响起,这位朋友才挥手告别。
朱镜宙的背影被汽笛声拉长,那蛱蝶海棠图,在他的行李箱里,跟着他山高水远。
从此,天各一方后来,他一径漂到南洋去,后来又辞职去游马来全岛,考察实业、矿产及华侨教育。
一九一九年秋,他携考察所得,返回温州。此时的刘文端已随大嫂一同来到北京,入燕京大学读书。
而朱镜宙根据南洋考察实况所撰的《南洋群岛──英属之部》一书,得到北京政府大总统推崇,约他入京。
刘家大嫂有意将自己的弟弟介绍给刘文端,虽然大嫂的弟弟为人不错,但刘文端却将一颗心都系在朱镜宙身上。
前排右一为刘文端,右二为刘母
大嫂提婚心切,刘文端几次试探朱镜宙。朱镜宙被矛盾纠缠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答应她吧,自己给不出一个稳定的生活;拒绝吧,又实非自己所愿,唉……
不久,刘母同刘廷芳、刘廷藩都来到北京。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刘母狠狠痛骂了朱镜宙一顿,大意就是“若看得上我女儿,就赶快将她娶进门;若不是太满意,就一拍两散,这么拖着,害得我女儿日日等待,像怎么回事?!……”
朱镜宙没有申辩一句,任由刘母骂个够,眼泪不由地流下来,冲刷着他内心的痛苦与对刘文端的愧疚。
后来,他被聘为中国银行经济研究室南洋经济特派员,再度赴新加坡。
在一个清秋的深夜,他忽然梦见刘文端闯进来。从梦中惊醒,心跳骤增;闭上眼睛,刘文端又入得梦来。
他再也无法入睡,披衣而坐:
“衣冠楚楚人如玉,凉月娟娟夜始秋。”
他吟诵着,而内心,比这秋月还凉。
第二天早晨,他急忙拍电报给刘廷藩,问刘文端安否?音信杳无,他内心忐忑。
不久,朱镜宙回到上海,接到刘廷藩复函:“大姊已同罗先生订婚,母亲要我别告诉你。”
一纸信函,彻底宣告了他与刘文端一段姻缘的结束。深深的失落之情,藤蔓一样爬上他的心头;回想与刘文端五年来的情意,他又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蛱蝶海棠图仍在,此生足矣。
“君已迟我五年,时间不为不久,我则囊笔天涯,一无所是,劳君延伫,负疚良深……”
他书此一信,托刘廷藩转交。从此,天各一方,伏惟珍重。
后来,机缘巧合,他成了章太炎女婿,他不无感慨:
“我与刘文端的结合,如彼之难;与章小姐的结合,如此之易;那,只好拿佛法的‘宿缘’和‘异熟’来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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