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盲人电影院(英媒走进北京盲人电影院)

“我们电影院十几年一直就在北京鼓楼的寿明寺那儿,也就是以前的观音寺,有人说我就是里头的活菩萨呢,”北京这家“看不见的电影院”创始人在电话那头笑道,但是她说自己只不过是在给自己和千千万万明目人“扫盲”。

据英国广播公司网站1月16日报道,14年前,郑晓洁的盲人朋友来她家做客。当时她和老公正在看《终结者》,老公便把英文台词翻译成中文,加上各种解说、描述,和盲人朋友一起“看”完了这部电影。

“我朋友又是在家里转圈,又是抱我老公不停道谢,蹦蹦跳跳真跟孩子没什么两样。他说他这辈子都没有‘看’过电影,电影原来这么好看啊!”郑晓洁说。

“很多明眼人以为盲人是可以听电影的,但其实”听“电影对他们来说都很困难。 比如电影里直升飞机突突突地飞来了,盲人是不能理解的。你要告诉他什么是直升飞机:把吃饭的汤勺扣过来,装上电风扇的叶子,飞上天。”

心目电影院

这次看完电影后,郑晓洁决定帮盲人“看”电影,她办了影院,起名“心目”。郑晓洁说,盲人看不见,但是我们正常人难道没有盲区吗?有的时候盲人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可能看不清他们对正常生活的渴望。

跟郑晓洁一起看《终结者》的盲人朋友说,自己不和妻子一起看电视。“他跟我说妻子每天下班回家已经很累了,就想自己安安静静地看个电视,但是如果要跟我一起看电视就得不停地给他讲。”

“所以我就问他,那你妻子看电视你都干什么呢?他说他一个人拿着收音机,搬一个板凳默默在院子里听京剧。”

这件事很触动郑晓洁,她去问了其他一些年岁很大的盲人,如果我们给你们讲电影你们愿意听吗?老盲人说当然了,谁愿意给我们讲电影啊,谁在意我们啊。

郑晓洁说,她听完感觉特别寒心:“我们可能都忘了盲人和我们正常人一样,他们也是有权利分享我们的快乐。”于是她开始和丈夫一起尝试给盲人讲电影。

他们一人扮盲人,一人用语言描述电影画面,试图从盲人的角度理解电影的画面语言。他们讲的很细致,下雨了,雨多大?是滴滴答答房檐上落下的雨?还是像洗澡水泼在地上那么大的雨?电影中所有无声的画面,他们都讲给观众听。

从2004年开始每周一场,郑晓洁和丈夫讲了将近800场电影。如今已有上千人加入了他们的志愿者队伍, 心目影院也已经在中国12座城市安家。

“讲着讲着,我才知道原来盲人的世界是这样的。我们正常人可能在家里蒙着眼睛走一圈都困难,盲人每天这样出门、上街,他们才是生活的勇者。而我们正常人工作上遇到困难,婚姻遇到困难,我们就没有勇气继续走下去。相比而言,我们的心里难道没有盲区吗?我们难道不是心灵上的盲人吗?”

“我的背后都是眼睛”

经过媒体的大幅度报道后,心目影院从2006年开始得到社会各界的捐款支持,并且和中国中央电视台达成长期合作协议,现在一部分电影讲解员是职业主持人。

然而随着心目影院越做越大,参与的志愿者和盲人越来越多,房东开始不愿意租房子给郑晓洁。但是郑晓洁不想搬家,她说:“观音寺对盲人来说很方便,又在市中心,又是没有楼梯的平房。”

“房东原本还是很支持的,但是盲人说话很大声,很吵,再加上很多人来访问、采访,房东觉得老打扰他们休息,就受不了,要轰我们走。”为了留在观音寺,郑晓洁做了很多的努力。

还有人打着心目影院的旗号去申请政府资金。郑晓洁说,有一次一名政府官员见到她就很高兴地问,政府给你们捐了好几万,你们这一下可就不缺钱了吧?当时郑晓洁听到此话一头雾水,才知道自己辛苦维护的电影院被人利用了。

郑晓洁说,最痛苦的还是有些盲人不理解。很多盲人开始不信任心目影院,觉得心目影院一定是拿他们作秀、赚钱,有利可图 。“有的志愿者讲完电影,感到很开心,就自己出钱请观众吃饭,但是下一个志愿者来了讲完电影就走了,观众就以为我们把他们的饭钱贪污了。”

“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太痛苦了,我太痛苦了,我都想去跳楼。但是观众向我表示他们的生活发生很大变化,我就觉得我做的事情很有意义,应该坚持下去。”郑晓洁还讲到一件事,他们的一位女观众,自从失明以后就禁止她家人看电视,7年以来她的唯一乐趣就是打电话。后来她在心目影院看电影以后,她丈夫和儿子特别开心,打电话感谢郑晓洁帮他们“解禁”电视。

郑晓洁感叹:“我逐渐发现原来我的举手之劳,真的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而且盲人依赖我们。我每次觉得做不下去的时候,就觉得我的背后都是眼睛,我怎么能放弃!”

走进盲人电影院(英媒走进北京盲人电影院)(1)

资料图片:郑晓洁在北京人为盲人开了一家电影院。(图片来源:英国广播公司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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