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经历的家庭创伤(一个苦命的女人)
题记——俗话说:长姐如母,芹姑——这个苦命的女人,刚过二十岁,父母相继离世,抛下了三个未成年的孩子。芹姑为了实现对母亲生前的承诺——将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带大成人。她献出了青春,抛弃了幸福,终身未嫁,尝尽人间疾苦。
芹姑的母亲在病痛的折磨下,无法忍受,最终丢下了两个未成年的妹妹和一个只有七岁的弟弟,在她二十的那年深秋,在芹姑父亲的坟前上吊自杀离开了人世。
那天下午,芹姑的大娘去田里,给她家的苹果树施肥时,看到了吊在树上芹姑的母亲,吓得她回头就往家里跑,在村头遇到刚从集市上赶回来在找母亲的芹姑。
芹姑大娘回到家的当天夜里,嘴巴歪了,清晨起床后,吃饭喝水都非常困难。
于是芹姑的大伯请来了当地的一个神婆给算了算,神婆眯着一对小眼,伸出指头掐了掐,说是芹姑母亲邪气沾在他老婆的身上。神婆说完,又围着他老婆转了两圈,嘴里不停地嘟囔着,突然睁大眼睛说:“不得了,冤魂已经进家,要想你老婆的嘴早点好和家人以后的平安,必须把你兄弟的坟从你们家的田地里搬出去,葬到十里外的大河底(那里是一个乱坟岗,大都是没有后代的死人葬在那里)。”
早饭后,芹姑的大伯来芹姑家让她按照大神的嘱咐,把她父亲和母亲葬到大河底去。
芹姑非常生气,顶撞了她的大伯说:“你不要瞎说了,我大(爸)我妈有儿有女,不会葬那里的。”
就在芹姑母亲出殡的当天,芹姑的大伯和他的儿子拦着棺木不让走。庄上看热闹人越来越多,当人们看到芹姑的弟弟,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满身重孝,手里捧着一根粗粗的哭丧棒,泪水不停地从那张稚嫩的脸庞留下来,嘴里在不停地念叼着:“妈,你不能走啊,妈,我想你啊……”四周的庄邻面对眼前的凄惨景象,都难过的流下了泪水。
芹姑的四叔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过来,对着他大哥埋怨说:“大哥,你是家中的老大,不能这样不懂道理,再说了,你不能听神婆的几句瞎话,就不让二嫂下葬,俗话说,死者为大吗。”
这时芹姑大伯的儿子接过他四叔的话说:“四叔,你们都是兄弟,你不相信神婆的话,那你把死二叔刨上来,埋你家田里,总知我们家田里不让他们埋了,今天不把二叔的棺起走,我们就不让道。”
这时芹姑的五叔,在村委会里做会计,走过来拍了一下芹姑大伯的儿子说:“小子,你不要胡说,长辈间的事,你做晚辈的少插嘴。”
农村棺木下葬讲究时辰,为了不耽误好时辰,芹姑当时难过的流着泪哀求着她的大伯,让他能看在和她父亲兄弟一场的情分上,让她母亲在时辰内下葬后再说,可她的大伯父子俩死活就是不让路。无奈之下芹姑只好对她四叔说:“四叔,麻烦您帮忙多找几个人,把大(爸)和妈合葬到我们自家沟南地块里去。”
这时主事的地理先生走过来说:“那可不行,从西边起棺,再运到沟南地块,绕这么一圈,少说要得半天时间,上午十点前棺木必须登位,时间不够啊?”
芹姑四叔迟疑了一会对地理先生说:“先生,我家的田和大哥家的田之间隔着不远,中间大概隔着有五家田地的距离,就把二哥,二嫂葬到我家田里吧。”
这时芹姑赶忙制止说:“四叔,这使不得,我不能因为大和妈的安葬,再影响到你们家?”
“大芹,你瞎考虑什么啊,我们不信这个邪,听你四叔安排,”芹姑四娘走了过来说。
芹姑赶紧拽着弟弟和两个妹妹,给她四叔和四娘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四叔,四娘从此我们就是没大(爸)没妈的孩子了,你们要是不嫌弃,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们的父母。”
芹姑四叔和四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赶紧把四个已经哭成泪人的孩子给拽了起来,在芹姑四叔的操持下,她的父母被顺利的安葬下地了。
芹姑母亲走后,家里家外的事全部压在芹姑的肩上。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芹姑想起二妹秀丽下个月的学校粮食要缴了,于是就准备好五十斤小麦,用自行车背到学校去。她缴完粮食后,来到初三年级老师的办公室,打听一下她二妹的学习情况。秀丽的班主任王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瘦高个,戴眼镜的男老师,他告诉芹姑,说秀丽成绩不稳定,心事重重的,近两月上课时老是走神。
星期六的晚上,秀丽从镇上的中学回到家。晚饭后,芹姑让三妹带着弟弟家俊去写作业,她拉着二妹来到院子里,初秋的晚上,天气还很燥热,姐妹俩并肩坐在院子里的一张小床上,天空中一轮明月在浮云间时隐时现。
这时秀丽头靠着芹姑的肩膀说:“姐,我想妈了。”秀丽说完,靠着姐姐的肩膀开始低声哽咽起来。
芹姑伸出手,搂着二妹的肩膀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二妹,你我俩人是姐姐,妈,大(爸)都走了,我们想他们最好的方式,就要把这个家照顾好,把三妹,弟弟照顾好。”
这时二妹秀丽转身侧躺在姐姐芹姑的腿上,芹姑抚摸着秀丽的头发说:“你想妈,就要好好学习,争取明年考上学校。我想妈了,就把家里的田管理好,把镇上的油坊经营好,让你们有饭吃,有衣服穿,有钱用。”
妹妹秀丽使劲地点了点头,这时月亮透过云层,把一轮皎洁的月光撒在秀丽的脸上,芹姑隐约地看到妹妹眼角挂着泪珠,她心里酸酸的,这时她的眼前仿佛看到母亲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
秋后,来镇上油坊炸油的人越来越多,这天芹姑一直忙到很晚,才关门从镇上往家里赶。
当她回到家时,看到邻居都围在她家门前,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朱老三,真不应该。”
“你说,都是小孩子,打仗磨牙不是很正常吗?”
“做叔叔的,怎么能下去手”……
这时大家看到芹姑回来了,都说:“大芹,你妹妹和弟弟被你三叔打得不轻啊?”
“你三叔真不该这样,都是孩子吗?”、、、、、、
芹姑走进家,看到三妹秀英抱着弟弟坐在地上。秀英看到姐姐回来,委屈的嚎啕大哭起来说:“姐,家军(芹姑三叔的儿子,和家俊同一年出生,比芹姑弟弟小两个月)说弟弟是没大没妈的孩子,弟弟就和他打了起来,我去拉架时,赶巧了被路过的三叔看到了,他骂我们是没人管的孩子,就把我和弟给打了,三叔还把弟弟给扔河里,衣服全湿了,鼻子也被打破了,流了很多血。”
芹姑看着满脸是血的弟弟,心像刀子扎得那么痛,她一边流着泪,一边拉着弟弟走出家门,准备去找她三叔理论,刚到门前遇到她四叔,芹姑哽咽的说:“四叔,你看我弟被三叔给打的,不就是看我大,我妈不在了吗,太欺负人了。”芹姑四叔看到满脸是血的家俊,非常生气地说:“我陪你们一起来去找这个狠心的家伙,问他心是石头长的吗?怎么能下得去手。”
芹姑三叔一家人正在吃饭,看到芹姑拉着满脸是血的家俊堵上门来,她三叔起身又要打芹姑,芹姑四叔上前一步拦住他三哥问:“你想干什么?三哥,家俊还是孩子,他是你亲侄儿,你下这么重的手,你还是人吗?”
芹姑三叔瞪着眼望着她四叔说:“老四你不要瞎掺和,他和秀英姐弟俩一起打我儿子家军,我教训教训他,不行啊?”
芹姑的四叔用手指着他三哥的鼻子说:“你还有脸说,你这样做,拍拍胸脯,能对得起天上的二哥,二嫂吗?二哥在世时,带你出去做生意,你们结婚的时候,二嫂把她们结婚时候的新被子送给你用,你的心被狗吃了,他们不在了,你就这样对待他的孩子吗?”
芹姑三叔挽起衣袖,上前一步抓住芹姑四叔的衣领说:“是否对得起二哥、二嫂,那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正当兄弟俩扭在一起时,住在芹姑三叔家旁的芹姑五叔听到吵闹声后,走进屋子,把兄弟俩给分开,随后转身埋怨芹姑说:“大芹,你三叔是不该打你弟弟,可你也不该赌上门来闹事啊,你看这下好了,把你四叔还给扯进来。”
芹姑站在旁边拉着弟弟,委屈地流着泪说:“小叔,我弟弟还是个孩子,三叔作为长辈哪怕骂两句都可以,不能伸手打啊,在说还下这么重的手。”
这时芹姑的三娘在旁边想说什么,芹姑四叔向她摆了摆手,然后没好气的说:“我告诉你们俩,如果二哥还在,今天这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二哥,二嫂现在不在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不信你试试。”
芹姑四叔说完,抓起桌子上他三哥喝的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拉着芹姑离开了他三哥的家。
在芹姑母亲离世后的第二年的七月底,她二妹以优异的成绩被市里的师范学校录取,镇上中学敲锣打鼓把录取通知书送到了芹姑的家里,不知情况的庄邻,随着锣鼓声围到芹姑家里看热闹。
第二天,芹姑四叔从集市上买了好多菜,带着全家来芹姑家,为秀丽考取师范学校表示庆贺。中午芹姑四叔,不知是高兴还是伤感,当着她们姊妹们的面流着泪说:“二哥,二嫂你们在天上看到了吗?你们的女儿考上师范学校了。”
面对此景,芹姑姊妹几人都哭了,她望着眼前流泪的四叔,自她父母离世后,四叔为了她们家,付出了太多,太多了。想到这些,芹姑端起酒杯说:“四叔,四娘虽说我大(爸)兄弟五个,但在我们心里就只有您这一个叔,感谢您和四娘一直这样照顾我们,关心我们。”
芹姑四叔微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大芹啊,下午你带着秀丽去你大,你妈的坟上烧点纸,把这个喜讯告诉他俩,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芹姑一边给四叔夹菜一边点头说:“好的,四叔,吃过饭我就带着二妹去上坟。”
下午芹姑带着两个妹妹和弟弟,来到父母的坟前。就在她摆放苹果,糕点等祭品时,二妹秀丽已经趴在坟头,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说:“大、妈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把我生下来,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就这么走了。我在学校听到别的同学喊大、妈时,我心就疼啊,你们怎么这么狠心啊,丢下我们姐弟几人就走了。大,妈我现在考上学校了,你们听到了吗?如果听到了,今夜你托梦给女儿,我都么想当面再喊你一声妈、、、、、、、”
听着妹妹秀丽的哭声,芹姑此刻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一件件,一桩桩心酸的往事,涌上心头。这时芹姑把弟弟拉过来,让他跪下,给父母烧纸钱。随后芹姑趴倒在父母的坟头,伤心得痛哭起来:“妈、你知道吗?我心里苦啊,前天弟弟和三妹被三叔给打了,如果你们在,谁也不敢给我们眼色看啊,妈、你们好狠心啊、、、、、、大,妈我把妹妹和弟弟照顾得都很好,二妹考上了师范学校,你们要是还活着,那该多好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这时她的三妹和弟弟走过来紧紧地抱着芹姑,“哇,哇“地哭着,弟弟一边哭着一边拽着芹姑说:“大姐,你不要难过,我也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她的三妹帮着芹姑擦着眼泪说:“大姐,不哭了,我们以后都听你话,不惹你生气,好好学习。”
听到妹妹和弟弟的话后,芹姑直起身子,左手搂着弟弟,右手搂着三妹秀英,哭得更加伤心,她们的哭声传出了很远。身旁的果树叶子被一阵微风吹过,传来“沙沙……”的响声,像似在陪着苦命的姐弟而哭泣。
这时芹姑的弟弟家俊惊讶地指着天空大声地说:“姐,快看,大和妈在天上看着我们。”
这时姐妹三人都停止了哭声,顺着弟弟家俊指的方向看去,在天空飘动的云彩间,果真形成了两张笑脸,慈祥地望着她们,笑眯眯地像着西北方向缓缓移动,弟弟家俊在果树间随着云彩移动着,奔跑着喊:“大(爸)、妈我是家俊,你看到我了吗?妈,我想你了,现在我长大了,你不要走,妈,妈,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在回家的路上,弟弟高兴地对身旁的秀丽说:“二姐,大和妈看到我们了。”秀丽拉着弟弟的手,高兴地流着泪说:“是的,大和妈看到我们,也听到我们说话了。”
弟弟用埋怨的口气说:“二姐,我们今天看到大和妈了,应该高兴,不要再哭了。”
芹姑走过来拍着秀丽的肩膀说:“二妹不哭了,听家俊的话。”
第二天逢集,芹姑起早就赶到了镇上的油坊,发现门前被堆满了黄沙,石子,把她的油坊门堵得严严实实。
就在她纳闷,四处张望时,她家门北旁做卖猪肉生意的钱大雷走过来说:“丫头,我告诉你,你大(爸)当时出钱买的是三间地基加后面二十米空地,前面这块地你们家可没有出钱,现在还是我家的地。”
芹姑笑着说:“叔,你是讲道理的人……”,
“不要给我戴高帽,今天你说什么都没用,要么补钱,要么关门,”钱大雷未等芹姑把话说完,就狠狠地把话撂下来,推着放着三盖猪肉的平板车就要走,芹姑走过去,把他拦下来了说:“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否则你也不要去做生意,”这时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钱大雷兄弟三人,他在家排行老大,一米八的大高个,长得是五大三粗。站在平板车前面的身材苗条的芹姑哪里能拦住他,钱大雷推着平板车把芹姑顶着不停地向前走。这时尤虎从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来,伸手把钱大雷的平板车向后推了一下,钱大雷被这突如起来的一股劲,给推的险些摔倒,他抬头看到尤虎站在平板车前,于是他放下平板车,走过来露出微笑说:“虎子,这有你什么事?我希望你不要掺糊进来。”
尤虎转头问芹姑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家油坊门前哪里来这么多石子,黄沙?”
芹姑指着钱大雷说:“是他放的,说门市房前面的地是他家的。”
尤虎父亲是镇政府所在地的村委会书记,钱大雷和尤虎的父亲都是熟人。
尤虎听完芹姑的解释后,转身对围着看热闹的人群说:“大家散了吧,赶忙去赶集吧。”
随后尤虎把钱大雷拉到一旁说:“钱叔,你和我爸都是好朋友,听我说句心里话,你这是欺负人,不能这么做事啊?”
钱大雷笑了笑说:“虎子,你既然叫我一声叔,叔就给你这个面子,当时我这地基卖便宜了,你让这丫头给我补个三两万的,否则我就不会让她开油坊。”
尤虎笑了笑说:“你这不是胡扯吗,那我问你,几年前卖猪给你的人家,现在因为市场上生猪涨价了,以此来让你补钱,你给吗?”
这时,钱大雷的儿子,媳妇和他兄弟都赶了过来,异口同声地说:不补钱,石子,黄沙就不运走。
芹姑委屈的流着泪说:“你们家欺负人,是蛮不讲理。”
芹姑说完,就弯腰用手扒油坊门前的石子,想扒出一条路,开门进屋做生意。这时钱大雷的儿子走过去,冷不防猛的一脚向弯腰的芹姑蹬了过去,芹姑被踹倒在石子上,双手被锋利的石子碴的鲜血直流。
芹姑起身向钱大雷的儿子反扑过去,钱大雷的儿子抓住芹姑刚要抬手打,尤虎上前几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拉,钱大雷儿子趴倒在地上。这时钱大雷见尤虎打了儿子,就和他的兄弟一起,把尤虎团团围住,虽然他们兄弟三人,也很难靠近尤虎的身子。这时不远处的芹姑被钱大雷的儿子和他老婆按倒在地上,看着芹姑被打的,满地打滚,尤虎冲过去,伸手拉开钱大雷的老婆和儿子时,此刻钱大雷的三弟拿起一块红砖向尤虎头上拍了下来,这时已经起身的芹姑顺势把尤虎推了过去,随着一阵眩晕,一股鲜血从芹姑的额头流了下来。
这时看热闹的人群骚动起来,尤虎脱下他的上衣包住芹姑的头,抱着她向镇医院跑去。
下午一点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清醒过来的芹姑,看到了她四叔和四娘,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四娘伸手帮芹姑擦拭着眼泪安慰她说:“大芹,不要难过,你四叔已经报警了,我们绝不会轻饶他们,必须让他们为打人给个说法。”
这时尤虎拎着一盒牛奶和一袋水果从外面走进病房,来到芹姑的床前,看着她,用埋怨的口气说:“你说你怎么这么傻,替我挡这下。”
芹姑四叔说:“感谢你啊,尤虎,把大芹及时送到医院来。”
通过镇派出所出面调解,钱大雷把放在芹姑家油坊门前的石子,黄沙全部运走了,并支付了她全部医疗费用。分外给了五百元营养费,芹姑没有要,给退了回去。关于钱大雷的三弟是否构成犯罪,镇上派出所需要对芹姑的伤势进行法医鉴定后,才能做决定。
钱大雷担心他三弟坐牢,请尤虎出面协调说情。当尤虎把钱大雷的想法告诉芹姑后,芹姑说:“尤大哥,你就是不说,我也没有打算去告他坐牢,抬头不见低头见,请你转告钱家,下次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坚决不会放过他。”
芹姑和尤虎通过这件事后,彼此都有好感,生活中尤虎常常帮助芹姑。
有一次尤虎驾驶着三轮车把芹姑买的化肥从镇上送回家,中午被芹姑留在家里吃饭,吃饭时芹姑把她四叔夫妻俩也喊了过来。
因为尤虎常去油坊帮助芹姑,她四叔也熟悉,吃饭的时候,芹姑四叔就问:“尤虎你有对象了吗?”
尤虎笑了笑说:“还没有,不急,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芹姑四叔仰头喝了一口酒说:“喔,你说说,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如果有合适的,我让大芹四娘,在我们村子里给你介绍一个。”
尤虎一边吃菜一边说:“谢谢您,我现在还不想找对象。”
中饭后,尤虎驾驶着三轮车离开了芹姑的家。
回到屋里的芹姑四叔,望着给他倒水的芹姑说:“大芹你不要忙了,过来我问你句话。”
芹姑端着两杯水,放到桌子上,随后拉着板凳在她四娘身旁坐了下来说:“四叔,您说吧。”
“你今年二十三岁了吧?应该顾虑一下自己的婚事了,有没有合适的男孩子啊?”芹姑四叔说完望着她。
芹姑说:“四叔,我眼下不考虑这事,把妹妹,弟弟照顾长大了再说。”
“大芹啊,你不能因为要照顾你的妹妹,弟弟而不嫁人啊?”坐在芹姑身旁的四娘从桌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说:“你要考虑照顾家庭的话,可以找一个离家近一点的人家吗?”
芹姑笑了笑说:“谢谢你们的关心,我考虑一下再说吧。”
那是快要过中秋节的时候,芹姑起了过大早,来到镇上的油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早上八点多,尤虎买了三个包子和一份豆浆送到油坊让芹姑赶紧给吃了。芹姑接过尤虎递过来的包子和豆浆坐在榨油机旁,一边吃着一边望着尤虎熟练地往榨油机里加油菜籽,随后调温,接油,她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那天下午五点不到,芹姑就忙完了,她和尤虎坐下闲聊着,这时尤虎面对着芹姑,非常认真的说:“秀芹,我不论你是怎么想的,可我今天要把我心里的话说出来,否则我就没这个机会了。”尤虎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父母托人给我介绍了很多对象,我都以没看好,给拒绝了。这次我爸要给我翻脸,这个姑娘是他朋友的女儿,双方父母和女孩都同意了。你知道的,我是喜欢你的?”
尤虎说完话,望着芹姑,等着她说话。
芹姑听完尤虎的话后,脸上泛起红晕,心里暖洋洋的。随后她抬头望了一眼对面的尤虎,然后把目光从尤虎的脸上转移过去说:“尤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的家庭情况你是知道的,你能接受养育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的负担吗?”
尤虎走到芹姑的身旁,蹲下身子,拉着芹姑的手,深情地望着芹姑白皙清瘦的脸庞说:“你放心吧,我会和你一起把她们养大成人的。”
芹姑听完尤虎斩钉截铁的话语后,感动地流下了眼泪,她转头拭去泪水,拉着尤虎的手说:“尤大哥,我从心里感激你,你要认真想一想,不要这么轻易的答应啊。”
尤虎高兴的说:“秀芹你放心吧,我不是一个随便表态的人,只要你心里有我,就是天塌下来,我帮你顶着。”
那晚芹姑整夜没睡,她在高兴之余,总感觉幸福不会就这么容易地降临到她的身上。
那是一个少有的清闲的中午,芹姑在油坊里打扫卫生,这时一个五十多岁,个子高高的,有点微胖的妇女走进她的油坊。芹姑看到有人进来,赶忙招呼着说:“婶,你有事吗?”
中年妇女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在芹姑身旁的板凳上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着芹姑后问:“尤虎你认识吧?”
芹姑点了点说:“你说尤大哥,我……”
还未等芹姑把话说完,中年妇女没好气地说:“他是我儿子,你们家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你不适合做我们家的儿媳妇。”
芹姑赶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中年妇女刚要说话,被这个妇女给打断了,中年妇女接过芹姑递过来的水杯,顺手把水洒到地上,狠狠地说:“你如果能把洒到这地面上的水收起到杯子里,我就同意你和我儿子在一起。”
望着中年妇女离去的背影,芹姑僵站在那里,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自中年妇女来过后,尤虎好长时间没有来芹姑的油坊。
芹姑再次见到尤虎,是过年后的三月份。那天下午油坊不是很忙,芹姑正准备关门回家,这时尤虎骑着自行车出现在芹姑眼前,她吃了一惊,尤虎瘦了很多,脸色黑黑的,看上去,显得非常苍老。
芹姑把尤虎让到屋里,她倒了杯水递给尤虎后问:“尤大哥,你这几个月到哪里去了?”
尤虎喝了口水,抬头望着芹姑说:“我去上海了,战友承包了一项工程,去帮忙了。”
芹姑望着尤虎,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说,正在芹姑犹豫的时候,尤虎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把芹姑搂进怀里。
芹姑没有拒绝,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渴望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尤虎“咚,咚……”的心跳声,她听得清清楚楚。就在尤虎低头准备亲吻芹姑时,她推开了尤虎,随后给尤虎的水杯里加了水,一边递给尤虎一边说:“尤大哥,在我的心里,一直把你看作大哥,我希望你尽快找一个好姑娘。”
芹姑拒绝尤虎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高尚还是懦弱,她也无法说清。
尤虎没有轻易的放弃对芹姑的感情,自芹姑拒绝他之后,只要有时间,逢集他就到榨油坊帮忙,还隔三差五他去芹姑的家里,帮芹姑干农活。
一天尤虎在芹姑家的玉米田里帮忙除草时,遇到芹姑的四叔,尤虎递给她四叔一支烟,帮忙点上火,两人在田头坐了下来,闲聊了一会。尤虎望着田里芹姑或隐或现的背影,对身旁坐着的芹姑四叔说:“叔,秀芹太不容易了,我想和她一起来照顾这个家,可她不同意。”
芹姑的四叔望了一眼尤虎说:“你是个好孩子,对大芹是真心的,我看得出。大芹是我侄女,虽说她是个女孩子,但有情有义,有担当。可是她父母走得早,这个家就靠她来支撑,你要有这个心意,要和家里的父母沟通好,不然,大芹不会答应你的。”
芹姑四叔猛吸了两口烟,起身拍了拍尤虎的肩膀说:“我说说看吧。”
由于尤虎常来芹姑家帮忙,家里家外都知道她们俩人的事,对于尤虎和芹姑的婚事,芹姑的二妹秀丽支持她姐和尤虎好,她的三妹秀英和弟弟家俊对尤虎是不理不睬的,尤其是芹姑的弟弟非常讨厌尤虎,经常在吃饭的时候把尤虎的筷子给收起来。
一天中饭后,外面雷声轰隆隆的,西南方向的天空中乌云翻滚,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芹姑坐在睡午觉的弟弟家俊的身旁,伸手拿了件衣服,帮家俊盖着肚子。这时坐在小床对面桌子旁的尤虎说:“秀芹,嫁给我吧,我是真心的,只要你答应我,我等你,等你把妹妹和弟弟养大成人,我们再结婚都可以?”
芹姑望着尤虎说:“尤大哥,你人好,心也善良,可我们家的情况,你父母不会同意我和你好的。”
尤虎说:“这你放心,她们现在是反对,但我会说服他们的。”
这时屋外狂风大作,把盖在院子里的粮食垛子上的塑料布刮了起来,尤虎起身走出屋外,拿着木头,砖块压着塑料布,尤虎刚压好这边塑料布,粮食垛子对面塑料布又被风给掀了起来。这时雨点从空中落了下来,芹姑冲进雨里,雨点打到她的脸上感觉麻麻的,她弯腰帮尤虎一起拽着塑料布,随后尤虎拿着砖块压到塑料布上,这时雨越下越大,芹姑在前面拽着塑料布,尤虎在后面拿着砖块压住,就这样慢慢移动着,终于把塑料布给压住了。
当两人回到屋里,衣服全部湿透了,紧紧地裹着身体,随着一阵风从门吹进来,全身感觉凉凉的。芹姑拿来一条干毛巾让尤虎擦擦脸,尤虎从芹姑手里接过毛巾,擦了一把头发,看着不远处芹姑弯腰往盆里舀水的背影,白色的上衣被雨水打湿后,紧紧地裹着她苗条的身体,上衣里面黑色的内衣清晰可见,一头乌黑的长发顺着发梢往下滴着雨水。尤虎走向前,用干毛巾从身后给芹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芹姑回头说:“让我自已来吧。“尤虎像似没有听到,继续给芹姑擦着头发,脸和脖子,芹姑转过脸后,没有再次阻止尤虎,任由他帮自已擦拭。尤虎帮芹姑擦着雨水,嗅着她身上飘来的淡淡香味,情不自禁地从身后紧紧地抱着芹姑,两人身体刚靠到一起时,芹姑先是感觉凉凉的,接着慢慢地开始温暖起来,芹姑先是一惊,随后站在那里,让尤虎就这样搂着自已,她眯着眼,享受着尤虎的拥抱。这时身后传来她弟弟家俊的声音:“不要脸,不要脸……”当她俩松开后,正要给身后怒目圆睁看着她俩的家俊解释时,家俊冲出家门,跑了出去。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芹姑走进房间里换了身干衣服后,她让尤虎把衣服拧干凉凉,赶紧回家。尤虎要留下来和她一起去找家俊,芹姑没有答应,她说:“小孩子,没事,我去把他找回来就行了,你赶紧回家吧,一天没回去了,不要让你家里再出乱子了。”
芹姑走出家门,在村子里找家俊,这时雨已经停了,太阳从西面的树梢间露出来,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村子里有的孩子在刚下过雨的大树底下玩耍,有的孩子围在荷塘边钓鱼,芹姑绕了村子一圈也没有找到弟弟家俊。这时她看到妹妹秀英从她的同学家里走了出来,她走向前去问:“三妹,你看到家俊没有?”秀英说:“没有看到啊,弟弟在家睡觉的吗?”
“姐,你不要让那姓尤得来我家了,我同学二丫她妈说是你对象,我说不是,我们不喜欢他。”走近身旁的秀英说完撅着个嘴,望着姐姐。
芹姑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说:“好了,我让他下次不来了,你回家吧。”
芹姑在想,弟弟家俊能去哪里呢?这时她家邻居李婶从对面走过来,芹姑和她打了声招呼问:“婶,你从西边过来,看到家俊吗?”
丁婶指了指身后说:“刚才雨停了,我去村西花生田里看看有没有积水,在那里遇到家俊,和他说话,他也没有理我,向果树地走了。”
芹姑加快脚步向村西果树地里找去,当她赶到果树地时,远远地发现她父母的坟前好像有一个人。随后她向父母的坟头跑了过去,走近后看到弟弟家俊坐在坟前,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当她走近时,家俊没有理睬她,哭着唠叨说:“妈,我想你了,姐不要我们了,要跟那个姓尤的男人结婚了,妈,你听到了吗?大(爸)你要活着就好了,那个男的也不敢来我家啊,我恨那个男人,我恨姐。”
芹姑抱着弟弟,心里像刀绞一样难受,弟弟家俊推开姐姐说:“你跟那个男人走吧,去过好日子,我不要你照顾了,我有大和妈,我在这里搭个棚子,来这里住。”
芹姑搂着弟弟抽噎着说:“弟,你放心,姐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照顾你和你三姐,你放心吧,姐向你保证,我哪里也不去。”
家俊这时紧紧地抱着姐姐嚎啕大哭地说:“姐,大和妈死了,我不能再没有姐了,姐,我怕没有你了,我也会死的,姐。”
姐弟俩抱头痛哭一会,家俊在姐姐的保证下,不让尤虎再来家里后,才跟着芹姑回了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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