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得到了救赎(爱情的救赎)

爱情得到了救赎(爱情的救赎)(1)

季梓禾生来白白瘦瘦,一副柔弱的皮相,性子也软,也就显得好欺负些。

他个子在同龄人之间还算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五官秀气,学习拔尖,自然也很受学校里女生喜欢。

楼道里到处都是嘈杂声,几个男生聚在一块正嬉笑着聊天。

“女生嘛,不都喜欢季梓禾那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生。”

“哦那个转过来的二椅子?可不只有女生,男生里也有被勾去的。”说话的男生笑嘻嘻地看着向着这边走过来的苏程。

苏程没有理会,直接绕过他们,站在门口望着靠窗第五排的季梓禾。

季梓禾正在写着什么,神情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苏程。直到上课铃响起,苏程又多看了眼还在忙的季梓禾,转身下楼回到自己的班里。

苏程才高二,季梓禾却已经高三了。

转眼间,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季梓禾也要离开了……

苏程正出神地想着季梓禾,余彦一胳膊肘捣过去:“又想那个二椅子呢?”

苏程瞪着余彦,低声说:“你丫的跟那群狗逼学的挺多哈?皮痒痒了?信不信我削你!”

“哥,别介!瞧你那眼珠子瞪的,我以后再不这么瞎叫了成么?不过啊……”

“咋地?”

“现在学校里传这二椅子的称呼,还不是你整出来的事?那季梓禾本来瞧着就柔弱,长的还带些女气,再加上你稀罕他这事被人捅出去……”

“我知道这事赖我。”苏程也后悔“当初应该把严康那傻逼拉出来揍到他说不了话!”

可惜没法子重来一次。

苏程知道自己稀罕季梓禾的事,已经搞得全校皆知了。

季梓禾以前还拿他当兄弟,现在一切都变了……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理自己。

【二】

“滴!学生卡。”季梓禾将手中的公交卡揣入兜,向后望去。一眼就看到后排和他穿着一模一样校服的苏程,书包斜挎在胸前,脑袋靠着车窗和周公叙旧。

季梓禾迈着步子向着他的方向走去,坐在他旁边。

苏程的五官精巧稚嫩,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睫毛根根分明,细长而上卷。不禁觉得这个他酣睡的模样,还挺可爱。

细细一瞧,右眼角处还有淡淡的疤痕,一直下沿至咬肌处,有点眼熟。

还没来的急再细想,车到站了。

季梓禾起身看了看还在熟睡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到站了。”

“啊,哦。”苏程猛地醒来,愣了片刻后,随着季梓禾一块下车。

苏程看着眼前的季梓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是在南方吗?怎么来东北了?

苏程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睡醒。

季梓禾和以前一样,很高也很瘦,明明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走路倒却很快。他两步并一步赶上季梓禾搭话:“啊那个,刚刚的事,谢了!”

“客气。”

“我叫苏程,高二三班的,你是哪个班的啊?之前也坐52路嘛?怎么之前没见过你......”苏程说话速度有点快,一堆话像炮弹似的向着季梓禾冲来。

“我是刚转来的,大你一级,在五班。”季梓禾也没嫌烦。

“你叫什么?以后都坐52路吗?你家在哪啊?咱们可以一块上学,这段时间路上就我一个,把我无聊坏了......”苏程的手已经搭在季梓禾肩上,一副亲热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好兄弟。

“我叫季梓禾。”季梓禾看着一旁还在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的苏程,心道:这人也就睡着的时候可爱。

“梓禾啊,名字还怪好听的。哦对!下午放学我们可以一块回家。”苏程一掌拍在季梓禾背上“对了,这才开学,估计你也没个吃饭的伴,中午我来找你,哥们几个一块吃......”

季梓禾本来想拒绝,但看着苏程满脸笑容很真挚的份上,话到嘴边一转:“那好吧。”

“高三五是吧?中午我来找你。”苏程说完挥了挥手,便进了消失在了一群人之间。

季梓禾看着苏程那憨样,嘴角向上勾起,心道:还挺幸运,刚转过来就遇到这么一个热心肠的人。

【三】

苏程是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初二由于父母工作调动的缘故去南方上了一年初中。

那一年,他遇到了比他大一届的季梓禾。

他不认识季梓禾,季梓禾也不认识他。

单纯的只是因为季梓禾样貌在男生里算的上是清秀中的上乘,在人群中比较显眼,才对他有点印象。

那日晚,苏程放学后和几个关系好的哥们聚了聚。

分开时夜幕已降临,他往家的方向走时经过一个巷道,稀稀拉拉的灯光让苏程认出了还穿着校服的季梓禾。

季梓禾被一个染着桃粉色短发的男子捏着下巴抵在墙上,他的嘴角眼角已经破了,校服上沾着土,还有几个清晰可辨的脚印。

苏程不是个安分的性子,喜欢瞎掺和。

他拎着书包,朝着男子的头部甩了过去,然后拉起季梓禾就跑。

男子那边又不止他一个人,苏程对于巷道的熟悉程度也不如男子,不一会就被他们堵住了。

“谢谢你啊,其实你不该掺和这事的……”季梓禾声音有些哑“还有你书包也落那儿了。”

“没事,我马上就要转学回东北了,书包问题不……”苏程还没说完话就被男子一拳打在肚子上,他曲着身子,脸皱成一团“操你妈啊!”

季梓禾挡在苏程前面对着男子说:“这不关他事。”

“这兔崽子打我,还不关他事?”

“算,算我身上。”

“算个屁!你当你面子有多大?”男子揪着季梓禾的领子质问“怎么?他是你老熟人?我怎么没见过他?”

“你对我……能有多了解?认识也就不过……一个月。”季梓禾声音有些发颤。

男子瞪着季梓禾,季梓禾睫毛微颤着别过了头。

片刻后,男子说:“你们几个,给那兔崽子些教训!让他知道知道,他刚拿书包砸的可是我君野的头!”

君野啊,这名字苏程是有听过的,学校里传这个二流子老围堵学校里的学生。

听说他最近一直守校门口逮一个男生,看来这个男生就是季梓禾了。

苏程想不通,季梓禾在学校里看着挺像乖学生的,是怎么惹上这种人的?

而后又生出一丝悔意,自己刚刚是不是不该管闲事?应该当做没看见。

可脑子还没动,身体就已经冲过去了。

他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猛地冲过去想要逃脱,却被架回推倒在地,随之而来的是接连不断的踢和踹。

季梓禾用力挣开君野的束缚,去推围着苏程的几个男人。君野一把揪起季梓禾的头发向后扯,拽着他朝墙走,季梓禾双手抓住君野的手腕,正试图挣脱。

“嘭!”

季梓禾的额头狠狠地撞在墙上,君野问他:“听不听话?嗯?”

“嘭!”

君野问:“再跑不跑?嗯?”

滚烫的血液顺着额头下流,进了眼眶,混着泪划过脸颊,最后融入灰尘。

季梓禾觉得脑袋里嗡嗡声一片,意识开始模糊。

苏程趁其中一个人注意力转移到那边的响声时,一把拽住脚腕,使出全力向后一拉,快速爬起抬起拳头冲着前面的人就是一击。

不知谁手里多了一个酒瓶,对着苏程的脸抡了过去,玻璃瓶身好像很薄,禁不住这一击,直接碎了。

君野一直没有松手,他蹲下盯着季梓禾的双目,问道:“哑巴了?嗯?”

季梓禾用很细小的声音回应“听……话,再,再不会跑了。”

瞧着季梓禾乖了,君野松开了他的头发。

身体里的所有力气似是被抽走了般软绵无力,季梓禾靠着墙,努力地保持清醒,向着苏程的方向看,他看到苏程脸上有血,还没等再看清些,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

【四】

高考结束了。

苏程近三个月多再没联系过季梓禾,本想着他毕业了,发个消息问候一下,却没想到自己先收到了季梓禾的消息。

“出来见个面吧。”

苏程有些慌,他不知道见到季梓禾该说着什么。思来想去,终还是要面对,便回了一个字。

“好。”

季梓禾约在了一个公园里的小亭台,他看到穿着一身运动衣,小脸上带着紧张的苏程走了过来,浅浅一笑。

看到苏程平时挺猛,挺粗大条一人,现在拘谨了起来,显得憨厚可爱,季梓禾笑得更开了。

苏程正要开口,却被季梓禾上前一步用唇堵住了。

苏程睁大了双眼,不敢动,楞在原地。

季梓禾噗嗤一笑,语气里带着暧昧:“你怎么这么可爱呢哈哈!”

“你……我……”苏程红着脸已经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便拽起季梓禾胸前的衣服“这……你解释清楚!”

“诶你这个样子,可就不可爱了。”季梓禾带着点委屈样,把双手放在自己胸前苏程的手上。

“操,老子哪里不可爱了,老子他妈这么可爱,你是瞎吗?”苏程把手抽走,季梓禾看到他连耳根都红了。

季梓禾伸手轻揉苏程的黑色短发,短发看着硬,摸起来还是很软的,还很顺滑。

手掌缓缓向下移到后脑勺的位置,另一只手环到苏程腰后,一把将人揽入怀中。

苏程的鼻尖轻擦季梓禾细长的脖颈,下巴抵在锁骨处,他的额前贴着季梓禾的脸颊。

苏程脑子里一片空白,脸像是放入了火炉子一样,在发烫。

苏程听见季梓禾开口说:“我们在一起吧。”

“嗯。”苏程仿佛置身于梦中。他想,如果这是梦,就请继续做下去吧。

可梦,终究是会醒的。

【五】

君野蹲在楼顶的台子上,烟一根接一根,不耐烦的一遍遍打开手机,看眼时间再关掉。

打开关掉,关掉打开。

瞅着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到十八点了,便扔掉了手里剩下的半截烟,转身下楼。

季梓禾上身穿着白色衬衣,下身纯黑休闲裤,单间背着包,手里拿着手机向着校门口走。

这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装扮,还是让君野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季梓禾。

季梓禾正低头给苏程发消息,前面突然挡着一个人,他抬头看到君野的脸时,手一颤,手机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君野俯视着季梓禾:“怎么?逃到东北就以为能甩开我了?”

季梓禾没有回话。

“这一年多过得想必很惬意吧?”

季梓禾没有吱声。

“这么怕我啊?”君野低头看了看地上手机,抬手将指尖插入季梓禾的发间,脸贴了过来。

他问:“既然这么怕我,为什么还敢跑呢?”

君野见季梓禾一直没有回应,蹲下捡起手机,想打开看看,可惜上了锁。他把手机揣入自己口袋,拉起季梓禾上了门口停着的一辆车。

季梓禾被君野带到一个陌生的屋子里,看起来很新。

君野坐在沙发上,向着季梓禾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季梓禾很听话地走了过去,君野说:“坐上来。”

“我不想。”

“坐上来!”君野又说了一遍,话中带着些怒气。他的命令,是不可以反抗的,君野对他说过很多次。

季梓禾身形一颤,岔开腿坐了上去。

“扣子解了。”

季梓禾低头将衬衣扣子一个个慢慢解开,漏出白嫩的皮肤。

君野将手掌覆上去,在腰间游走,抚摸着滑嫩软绵的肌肤,然后向上……

口袋里突然的传来电话铃打断了君野的动作,君野一手扶着季梓禾的腰,另一只手取出口袋里的手机。

程程小可爱。

君野觉得胸间的火刷地一下窜了上来,季梓禾看到手机上来电显示的备注时,心里一惊,伸手想要抢过手机。

君野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原先扶着腰的手向上用力掐住了季梓禾的细颈,季梓禾觉得喉间一紧,脑袋发胀似是要裂了一般,呼吸都变得困难。双手被迫改变了方向,转向想要扒开君野的手。

君野带着怒火问:“这谁啊?你的相好?”

季梓禾慌了,苏程马上就要高考了,他担心君野会对苏程做什么,马上矢口否认:“这,是我,一个,表弟。”

“这么亲昵啊……”君野盯着季梓禾的双目,想要从这双眼睛里挖出些什么。

“关,关系,比较好,而已。”

君野接通了电话,手机里传来苏程的声音:“你人在哪啊!不是说好了一起吃晚饭吗?咋老半天还没过来?”

君野把手机转向季梓禾的脸,另一只手松了松,季梓禾用手捂住嘴强忍着想要咳嗽的冲动。

“喂?怎么不说话?”

季梓禾将手移开,努力让声音保持和以前一样:“抱歉啊,今晚有点事,你马上就要考试了,最近好好复习吧,等你考完后我请你好好吃一顿。”

“那好吧,我等会就要上晚自习了,拜拜!”没等季梓禾回话,电话就挂了,看样子苏程是有点生气了。

喉间像是生出了几支细条,不安分地躁动起来,让季梓禾没撑住狂咳了起来。

君野把手机狠狠地向墙砸去,轻轻抚背,待季梓禾停止了咳嗽后,双手捧住他的脸轻声说:“宝贝,我不管他到底是不是你表弟,从现在起你不许再联系他。”

双手下滑,指腹勾勒着这对美丽可口的锁骨。随后,君野将季梓禾扑倒在沙发上,他含着那白嫩的耳垂低声警告:“若是让我发现什么,你们两一个都别想逃。”

(含肉,全文可移步微博。

微博:尉洛YULUO)

【六】

季梓禾在学校听到有人说,苏程喜欢他的时候,他是很开心的。

心里像是生了蜜一般。

他刚转来时遇到苏程,看到那脸上的细疤当时并没有想起来。后来在一块吃饭时,季梓禾提起来这事,苏程一愣,余彦回道:“那是他初中在南方和二流子打架伤下的。”

“哦这样啊。”季梓禾再没问什么,他想到了以前的一件事,不过记得不太清了,也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苏程。

季梓禾没有问,苏程也没有说。

苏程平日里对于季梓禾很是照顾,只是苏程这人神经粗大条,行为简单粗暴,能打架解决的事绝对不乖乖和对方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

季梓禾正好相反,性子温和尔雅,待人谦谦有礼,周围的老师同学对他印象都很好。

除了严康,他觉得季梓禾这人,太作。

他除了在背后冷嘲热讽,还敢当着季梓禾的面说:“一天天装模作样,演给周围人看,不嫌累啊?”

苏程脾气暴,张口就骂:“你他妈……”

一旁的季梓禾拉住苏程,低声说:“这种人再别理。”

声音不大,但严康听得一清二楚,他直接冲到季梓禾面前:“操你妈,我哪种人了?”

苏程直接一拳过去:“你他妈什么人,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别以为在后面叽叽歪歪的那些我不知道!”

这一拳很重,严康嘴角肿了,还破了小口。他用食指尖沾了点嘴角的血,然后和大拇指摩擦,将血迹蹭掉。

严康眼神暗了暗,望向被苏程护在身后的季梓禾,在看到他眼神中对自己的警告后,撂下一句话:“装什么清高,不过是个陷在泥潭里的可怜虫。”

苏程还想给严康一拳,季梓禾拦住了,严康冷笑一声转头离开。

苏程很气,便对着季梓禾凶:“像他这种傻逼,应该拉出来揍一顿,让他清楚清楚,不是什么屁话都可以乱说的!你这么拦着我,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季梓禾红着眼,其实严康说的很对,他就是个陷在泥潭里的可怜虫,肮脏的很。

苏程见季梓禾沉默不语,眼圈都红了,语气瞬间软了下来:“算了,下次我们见到他,避开好了。”

学校附近有栋居民楼,人很少。

季梓禾背着书包上了楼,楼顶很空旷,他推开门只看到莫凯一个人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个黑色的塑料袋。

莫凯转身看到季梓禾,问道:“小禾啊,你怎么最近量都没增啊?其他人每次越要越多,你倒是每次就要这么点。”

季梓禾苦笑着回话:“太贵了……”

莫凯才不信这鬼话,这崽子分明是在试着戒瘾:“上次不是遇到你的一个同学么?你应该让他也沾上,这样你转卖还能从中获些利。”

“不了。”

“你不怕他给你抖出去,我还怕嘞!”莫凯这话说的平淡,但里面满满的都是对季梓禾的威胁。

“凯哥你放心,这边我担保,必要的时候会动手。”

用这东西去控制别人,岂不是和君野一个样?

“好吧好吧,这次姑且听你的。对了,这次我还给你带了新品!”莫凯贼嘻嘻地笑着,心里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凯哥,我可没钱买。”季梓禾讪讪笑着回道。

“没事没事,这次给你免费。”

季梓禾很清楚莫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过黑色的塑料袋说:“那谢谢凯哥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季梓禾挥了挥手就下楼,把黑色塑料袋装进书包后,向着车站的方向飞奔。

苏程在车站等得都有些恼了,看到季梓禾后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些许。

“慢死了你!”

“抱歉抱歉!”季梓禾在路边买了份关东煮,请苏程吃夜宵。

“你那大姑身体咋样了啊?”苏程吃的很香,嘴停下来的功夫也没忘了问。

“哦,刚去看已经有些好转了。”

“那就好,我本想跟你一块去来着,你那大姑倒是个怕生的。想着你大姑病了,也不好扰人家,就只能在这等你,诶无聊死了……”苏程又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

季梓禾站在自家门口,额头上的汗往下淌,身上燥得难受,大脑对黑色塑料袋里的东西不停地念叨着,他觉得自己头都快炸了。

他强撑着打开了门,转身关上。屋子里一片漆黑,他在墙上乱摸着,摸到凸起的地方后按下,屋子一下就亮堂了起来。

季梓禾跪在地上打开书包,取出黑色的塑料袋,翻出那袋陌生的半透明半白的粉末,心道:这应该就是莫凯口中的新品了。

他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到洗手间,打开马桶盖,将袋子里的所有粉末倒了进去,盖上后将它们全部冲走。

听着水搅动发出的声响,心里的欲求躁动的更加厉害,直直向着黑色的塑料袋冲去。

季梓禾打开一个小瓶,取出两粒直接吞下。

浊水在脑袋里翻滚,将意识淹没。眼中的画面扭曲,不停晃动着,变得虚幻。

恍惚中,一个染着桃粉色短发的男子捏着他的下巴,撬开他的牙关,将红豆大小的颗粒塞下,紧接着又将瓶口塞入嘴中,里面的酒液下涌迅速充满了整个口腔。

酒从嘴角溢出,划过修长的脖颈,浸入白色的衬衫,留下污渍。

季梓禾看着那个小瓶,摸出身边的一把小刀,用它一遍遍划过手臂,最后猛地扎入大腿。

痛感顺着神经窜入大脑,犹如冰凉的水扑灭了火焰……

扑灭又重燃。

【七】

又一年高考结束,苏程考上了季梓禾所在的大学,并且选择了一样的专业。

成绩下来的时候,苏程的父母带着他特意去学校感谢老师。

家长和老师之间相互说着无聊的客套话,苏程跟雕塑一样愣着不说话,眼中失了光。

苏程平日里学习成绩虽然没垫底,但也很差。和季梓禾确立关系之后,就一直帮苏程补习,平时的约会就是出来补习。

苏程也抱怨过,每次季梓禾都会说:“不想考我上的大学了嘛?”

“哪不想考啊,你是一直学习都很好,高考也是正常发挥。可你上的那大学,分也忒高……”

季梓禾揉了揉苏程的脑袋,给他打气:“还有一年,完全来得及,只要……”

“知道知道知道!”苏程把脑袋往书堆里一栽,继续做题。

如果不是季梓禾一直督促他,一直反复教他,一直鼓励他……

他根本考不上大学。

好怀念以前高三的日子啊,虽然很苦,但有季梓禾在。

可惜回不去了……

苏程鼻子一酸,离开学校后便坐在墓碑前,望着上面的三个字发呆……

季梓禾。

一直到太阳落山,苏程也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

原本安静的环境,突然出现了脚步声。苏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看到一个穿着邋遢的男子,头发很黑像是染的,并不自然。

男子满脸胡茬,还挂着两黑眼圈,面色憔悴。他走近后,苏程闻到一股烟味混合着酒味,皱了皱眉。

男子在季梓禾的墓碑旁坐下,掏出一支烟正要点,苏程开口说:“要抽烟请去别的地方,他很讨厌烟味。”

男子微微一愣,把烟收了起来,苦笑道:“他怎么从来都没给我说过……”

苏程疑道:“你是季梓禾什么人?”

“什么人啊……我也不知道。”

苏程瞧着这人有几分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问:“我们有见过吗?”

“见过的吧?记不清了。”

苏程不想理他了,静静坐着不说话。

男子倒是耐不住开了口:“你是季梓禾男朋友吧。”

“嗯。”

“那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的温柔,体贴,专注……他所有的一切,我都喜欢。”

“哈哈哈哈哈哈……”男子笑了起来,泪珠从眼角溢出“他们说得对……我和我哥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男子用手捂住双眼:“走着走着,就忘了自己走上这条路是为了什么。”

苏程看着他起身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那个染着桃粉色短发的男子。

君野。

季梓禾曾说过,君野他哥是缉毒警,后来成了毒贩。

【八】

季梓禾站在楼顶往下望,看着底下绚丽斑斓的灯光却空荡荡的没有人……

今天是六月八号,苏程刚好考完试,他拨通苏程的电话。

“苏程……”

“我考完了!你说好要请我吃饭的……”

“抱歉,请不了了。”

“你!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啧算了,你现在在哪?我想见你……”

“我……”季梓禾把剩下的两个字吞回肚子。

他也想……

“苏程,我有话想给你说。”

苏程觉得气氛不对,声音有些颤:“你要分手?”

季梓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住的地方你去过,钥匙你也有,卧室床旁的小柜有几张卡,密码全是你生日。”

“季……梓禾?”

“苏程……”季梓禾顿了顿“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初中的那件事,你当时拉着我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被你救赎……这也给我后来离开君野一股莫大的勇气。”

“梓禾……”

“你等我说完……我觉得自己贼幸运了,居然还能再遇到你,尽管当时并没有认出你,但还是被你吸引……”

“你……”

“我爱你。”

“季梓禾,你现在在哪?”

“很爱你。”

“你要做什么?”苏程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声音在发颤,刚刚他说卡和密码的时候,他就有种季梓禾在交代后事的感觉。

“抱歉,我陷得太深,救不上来了……”

“你他妈到底在哪?”苏程带着哭腔爆了粗口“怎么就没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苏程,我爱你。”季梓禾对着手机轻轻一吻,然后挂断。

他蹲下将头埋在腿间:“君野。”

君野被这突然的电话扰了梦,他一看居然是季梓禾。

这小子以前从不主动给他打电话。

“季梓禾啊,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你哥去世了……”

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后君野回道:“我知道。”

“你是你,你哥是你哥,你还来得及。”

“……好端端说这个做什么?”

“没怎么,还有句话一直想告诉你。”

“什么?”

“我恨透了你。”季梓禾挂断了电话,起身看着周围的一切……

转身迎着风。

向前一步,一脚踏空……

像个笨拙的小鸟,在空中飞翔。

原回答:2019.12.23

由于一些原因,2020年初计划的《救赎》续写取消了。

时隔两年,我又写了一篇。

《投影》

听说,过于快且疯狂地喜欢上一个人,喜欢的都是自己心目中的投影,并非那个人。

是这样吗?

借着余光,我在心中一遍又一遍描绘着他的眉眼,他的鼻峰,他的唇角。

太美了。

我总是在想,怎么有人可以长得这般好看,每一处都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冷静,理智,儒雅......

自从第一眼见到他,我就疯狂地喜欢上了他。

这种疯狂的喜欢,无声,无影。在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仅是这份喜欢的滋养,都让它长得迅速且茁壮。

严懿坐在窗边,笔在他细长的手指中打着转,像表演一样美观。

阳光透过镜片,将他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他的睫毛很长,微微卷翘。

这是我距离他最近的一次。

成为他的同桌,让我激动又害怕。

如此近的距离是个巨大诱惑,我能感觉到角落里的它在蠢蠢欲动,不甘活在阴影中,不愿再压制自己的趋光性,它想要触碰阳光。

害怕是一道防线,也像是束缚着它的枷锁。

如果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初识时的疏离,那么这个枷锁会非常得牢固。

可惜我做不到,这份喜欢,总是迫使我想了解他更多一点,为他做点什么,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严懿很温和,对于我的入侵,也是那样温和地接纳。一直包容着我,这份包容让我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甚至连我自己都未意识到,爱意已从名为友谊的糖纸中溢了出来。

严懿是那样的聪明,怎么会意识不到呢?

我意识到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已发生了变化。他一直都是那样温和,待所有人都是那样温和,可他不愿再对我温和。

他变了。

变得和我印象中的他完全不一样。

这让我突然发现,我对他的了解,空白太多。

之前的接纳,都是带有距离的,我不会去触碰他的个人空间,我知道那会让他不高兴,我不想他讨厌我。

而现在,他居然直接将自己的房门打开,什么都没说就把我拽了进去。

我看着他熟练地点燃一支烟,夹在指缝中,吞吐烟雾的动作是那样的自然,配上他的那张脸,依旧具有美感。

一支又一支,满屋子都是烟雾。

我在烟雾中呛得难受,眼中的他也变得模糊。

后来有一天,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他在校区东最里面的那个巷子里。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靠着墙坐在阴影里,衣服皱巴巴的,混着泥灰,脸上挂着彩,嘴角指节都沾着血。

我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整个人楞在了原地。

片刻沉默后,严懿抬起头看向我:“不扶我起来吗?”

我的身体像是死机了一样,双脚被牢牢钉在了地上,我想抬脚,却发现我没法控制我自己的身体。

“方槐?”他在叫我。

身体的控制权又回到了我的手里,我连忙上去扶他,动作很生硬,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还被他凶了。

“要去医院吗?”我问得小心翼翼。

“不用。”他疼得嘶了一声“送我回家。”

他家很大,很空。我来了很多次,每次都很空。

严懿叫我去拿医药箱,我太笨了,找了半天才找到,整得他气笑了。我手也笨,给他伤口消毒,包扎这种事我也做得粗糙,他嫌弃我,让我一边待着,后来是他自己给自己处理好了伤口。动作很娴熟。

他又点了一支烟,打开手机,问我晚饭想吃什么。

我说,都可以。

他皱了皱眉,直接把手机丢给我,让我自己点,给他点一样的就行。

考虑到他受伤了,所以点的饭菜比较清淡,下单付账时,我把手机递给他,让他输密码。他没接手机,而是对我说:“密码我生日,你知道。”

他瞟了一眼,看到界面上我点的饭,有点不爽:“这么清淡?”

“那我取消,再看看别家的?”我知道他喜欢吃辣,要不还是点辣的吧。

他立马拒绝了:“不用,就这个。”

点完饭后,氛围一直很沉默,我有话不敢问,他也不主动开口,就这样一直到吃完饭。

时间久了,我对他了解的空白部分被慢慢填补。角落里的它被阳光灼伤,又失去的养分,早已枯萎。

他对我来说,不再是喜欢的人,而是朋友。

过于快且疯狂地喜欢上一个人,喜欢的都是自己心目中的投影,并非那个人。

这句话,说得非常对。

我喜欢的不是他,而是想象中的他。是他,让我明白了这点。

我们像亲兄弟一样,一起上学放学,吃饭打游戏,互相在对方的课本上涂鸦,恶作剧。

严懿的父母总是在忙工作,除了打生活费以外,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我还吐槽过他,不像是亲生的。说完他就立刻冷了脸,我就不敢再瞎开这方面的玩笑了。

他说他父母都是从Z大金融系毕业的,从校园到婚姻殿堂。虽然没说出来,但是我看他经常查看Z大的信息,看来他是打算考Z大的,而且十有八九也会去学金融。

我偶尔也会带他去我家里吃饭。在我家的时候,他又变成了那温和的乖孩子模样,很讨我爸妈喜欢,他成了我爸妈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真的是越来越讨厌他装模作样的时候,太虚伪。

有次我问他:“你在你爸妈面前也这么乖吗?”

他只是说:“他们喜欢乖孩子。”

严懿学习很好,在班里人缘也一直很好,后来被选为班长。

他过生日的时候,宴请了全班的同学,虽然没有全来,但大部分人都到了。身为他的好兄弟,我自然是在的,我一直都在他身旁。

生日会上的常见玩法也就那么些,少不了真心话大冒险。

空酒瓶在桌子上转动,瓶口在一圈人中最后指向了我,我选了真心话。真心话对于我来说,很简单。

抽到的问题是: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这个回答很无聊。有,才能引起别人的八卦心,可惜我没有。

转到严懿的时候,他选了大冒险。

抽到的是:在左边和右边的人里面选一个,用嘴给对方喂饼干。

这张牌被亮出来的时候,整个场面的氛围都热了起来。

他左边是一个女生,右边是我。理所当然,严懿选了我。

他拿起饼干,咬住一边的三分之一,向我靠近,我前倾身体咬住了另一边。

唇与唇之间很近,周围全是起哄声,但是我并不紧张,心跳也非常平稳。不知道是谁狗血上头,用力从背后推了我一把,使我向前扑在他身上,双唇相贴。饼干很薄,碎在了我们的唇齿间。

我很快反应了过来,连忙退后并道歉:“对不起。”

我转头问后面的人:“是哪个想不开的东西,敢推我。”

没有人承认。我看到他们拿着手机交头接耳,嬉笑着。氛围依旧很好。

我又对着严懿说了一遍:“对不起啊,刚有人推了我一把......”

严懿伸出舌尖将嘴角沾着的碎渣卷入口腔,咽下。

“没事,亲了一下而已,没什么。”他笑得很温和“继续游戏吧。”

生日会结束后,我们俩站在马路边打车。严懿在我旁边,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面前快速流动的车辆对我说:“那是我的初吻。”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好像很介意这个意外。

“也是你的初吻吗?”他问。

“是。”确实是我的初吻,但我根本没想到过这个。如果不是严懿提起,我可能意识不到那是我的初吻。

“咱们做同桌以来,你变化挺大的。”严懿说。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更不明白我是哪里变了,我一直都是如此啊,哪里有变。

车来了,他迅速上了车,没有等我上车就迅速关了车门,让司机发车。

夜晚的风变得喧嚣,顺着耳道将脑子里搅成一团。我望着车远行的方向,像只迷路的羔羊,一步步踏入危险中。

生日会那次的意外影响很大,班里流言四起,都在说我们是一对。当时亲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人拍了照,传遍了学校。

严懿沉默不解释,我解释了他们也不听。他们说,我和严懿是基佬。

他们说我是不是基佬都无所谓,我并不在乎这些,但我在乎严懿。

可严懿一直保持沉默,往日的温和也不端起来了。他生气了。

我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避免接触。因为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听,为了让这个谣言沉寂下去,我觉得和严懿不接触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严懿好像认同了我的做法,没找过我,也不再和我说话。

可班里同学就是不安分,一有机会就将我们凑到一起起哄。

严懿还是沉默。

我心里慌得发毛。

并不是所有人都接受同性恋的。很多人恶心这个群体,连带我和严懿一起。

谣言一直传,可我拿它没办法,后来老师都知道了,把的座位我调到了别处。老师的行为,就像是给我两盖了章,谣言更洗不清了。

原本的严懿,在老师和同学间是很受欢迎的,就因为戴上了基佬的帽子,老师开始带有色眼镜看他,处处挑刺。有些同学私下里说班里的基佬让人作呕,我正好路过,听到了。

他还是沉默。再后来他辞掉了班长这个职位,全班人都很安静。

某一天,他是带着伤来上学的。他以前打架受伤了会请假,不会带伤来上课。这让我很意外。

我听说学校里发生了校园暴力。

班里的同学被人围堵揍了。

校园贴吧里爆出来是严懿带人围殴同班同学。评论区的谩骂如同洪水一般,向我涌来。使我溺于深水处,无法获取氧气。

“严懿居然是这种人。”

“伪君子。”

“太能装了。”

“哟,这就是咱们老师口中的好学生啊。”

“人家可是富二代,揍人了也会有人擦屁股的。”

“没想到他会打架,还打同学。”

“咱们学校不是好多女生喜欢他吗?看看你们男神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

尽管我不想相信,但我知道严懿做得出来这种事,并且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晨会上,严懿收到了全校通报批评,记了过。

放学后,我一直跟在他身后。我在想怎么跟他说,可我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走到了他家楼下,我也没蹦出来半个字。

“你是打算跟着我回家吗?”严懿转头问我。

和他四目对视,让我紧张得有些结巴:“不,不是......我。”

“我还以为你打算再也不跟我说话了呢。”他冷嘲道。

“我只是......想让谣言消失。”

“哦。”他看起来很冷漠“两个基佬关系那么亲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过了,被传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这一句话说得我有些发蒙,我说:“可你不是基佬啊?”

这个问题激怒了他,他瞪着我说:“我,严懿,喜欢的人是个男的,所以我他妈的是个基佬,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我一直以为他是直男。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像是在给自己以前的感情宣布死刑一样,默认了他是直男。

“你明白了个屁,老子他妈喜欢你,你瞎了狗眼了看不出来。”他冷静了一下又说“我知道你原本喜欢我,但知道了真实的我之后就不喜欢我了......原本想着做好兄弟就够了,没想到好兄弟也做不成。”

“喜,喜欢我?”我震惊道。

他说:“算了,就这样吧。”

严懿说完便直接转身,进了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他冲我笑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这样灿烂的笑容了。

他笑着对我说:“拜拜。”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他很迅速地转了学,换了新的手机号,也搬了家。

我找不到他,也联系不上他。

复习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化学课本最后两页是被黏住的,虽然那两页并不重要,也不影响我复习,但我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这两页分开了。

最后一页内侧,写着一句。

"我是多么希望你喜欢上的不是戴面具的我,而是真实的我。"

看到这熟悉的字体,眼泪瞬间涌出,止也止不住,同桌看到后开玩笑道:“怎么,题把你难哭了吗?”

我擦着眼泪说:“不是,是我把题做错了。”

高考结束后,我报了Z大的金融系,被成功录取。

在新的班级里,我试着去竞选了班长,居然被选上了,还挺意外的。他们说,我很有亲和力,待人温和有礼,做事冷静理智。

听着这套说辞,可真熟悉。

可真实的我,并不像表面这般美好。

听说,喜欢上一个人,会不自觉地去模仿那个人,越来越像的话,就变成了那个人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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