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杭大运河名人的历史故事(一个有孔圣人和孟子的地方)
千马识途(捌)
脚步丈量山河过往
笔墨抒写世界西东
济水已逝,但留下了济南,还有济宁
和济南一样,这个山东西南地区的大市,也是“济”字辈的。只是,济南的济来自济水,意思是济水之南,那济宁又是什么“济”呢?还是指“济水”嘛?!
今天,很少有人提及济水,那是因为今天的济水之南,济南还在,济水却隐身不见,找不到它的踪迹。但在中国历史上,济水的地位很高,和长江、黄河、以及淮河一道,被视为四渎【dú】,亦即古代四条独流入海的河流。其发源于河南的济源,向东横贯豫鲁大地,滋润两岸稼穑,并在山东分为南济和北济,后又在巨野合流(入巨野泽),再经济南,奔腾入海。
某种意义上,它和黄河一道推动了早期华夏文明的孕育和发展。
只是,不像淮河和长江在安徽、江苏两省并行,但相距甚远,互不干涉,济水和黄河却几乎如影随形,最后带来的结局便很惨烈,随着黄河的数次改道,侵蚀济水的地盘,济水最终成为牺牲品。今天穿济南而过的,正是黄河。
济宁也因此迁城而建。此前,它还叫济州,州治巨野,但因为巨野一带常有水患,1150年更是因为黄河决口而被淹。相反,今天济宁的主城区——任城,地势高亢,最后便取巨野而代之。也许是希望能获济水之宁,其在1271年从州治升为府治时,故名济宁。
【拍马/济宁大致地理位置(蓝点处,截图)】
此时的济宁,显然比不上直隶于中书省的济南,元好问曾为济南写下“羡煞济南山水好”、“有心常做济南人”等颂扬之词。
但是,远离古济水道,济宁最终还是因为另一条大河的出现,改变了名声平平的命运。
京杭大运河,让济宁时来“运”转
2020年1月6日,千马从济宁的太白楼景区,打车沿着太白楼路一路向西,不用20分钟,就到了那条大河的河边。
【拍马/有船南来北往】
河水清澈,江面宽广,为南北走向。在地图上可见,其往北可直抵京城,往南可到杭州。而附近的柱桩或告示牌上,又写着“南水北调”的字样。
毫无疑问,它就是中国水运史上最伟大的工程之一——京杭大运河。
【拍马/济宁港】
但是,此京杭大运河,和我们所熟知的京杭大运河,有两个很大差异之处。
首先,眼前的京杭大运河为建国后开挖的水道,它的前身是梁济运河(梁山到济宁)。
更正宗的京杭大运河,其实是靠太白楼路稍南一点,并和眼前的京杭大运河相交的老运河。老运河今天位于市区,波澜不惊,已经被改造成了一条景观河。
【拍马/已成休闲娱乐之地的老运河】
但你也别急,说起来,这条老运河还不是最正宗的京杭大运河。它在史书上称为济州运河。也并非隋朝开凿,而是在元时,为了给首次定都的北京输送南方的粮食,而将隋朝开凿的,业已失修多年的京杭大运河“截弯取直”,而重新修建的一段运河。所以济州运河,又被称为“运粮河”。
但不管如何,京杭大运河打济宁经过,彻底地让济宁从一个边缘角色,走进了舞台的中央。
它不仅是京杭大运河在长江以北的最大码头之一——据历史记载,元朝初年,每年经运河调往北方的皇粮约一百万担。只济宁一个码头,就转运三十万担,而且还是管理全程京杭大运河运输和治理的朝廷官署——河道总督所在地。
南宋末期,文天祥被俘,解往大都的过程中,经过济宁,看到的情景是“百草尽枯死,黄花尽秋色”“路上无行人,烟火缈萧瑟”,但到马可波罗进入中国之际,济宁已经成为一个“雄伟美丽的大城”。
“河中航行的船舶,数量之多,几乎令人不敢相信。河中航行的船舶往来如织,仅看这些运载着价值连城的商品的船舶吨位与数量,就会令人惊讶不已。”
到了明代永乐年间,济宁已形成“舟东临四达之衢,商贾集五都之市”、“冲繁遂甲山东”的要冲之地。
千马在济南的时候,就有一位老家在济宁的师友建议,去济宁一定要去太白楼,吃夹饼,甏【bèng】肉干饭,还要做的事情,就是逛逛竹竿巷——据说这个巷子里曾经栽过竹子。
你想想,济宁是北方城市,能栽竹子,说明济宁当年是南北交流的一个重要据点。
后来,千马就特意冒着大雪之前的冷雨,去找这条巷子,七拐八绕,发现它就在老运河的旁边,一头立着牌坊,另一头则据说是国宝级的清真寺——顺河东大寺,该寺占地7200 平方米,建筑面积达到了4000 多平方米。从它的出现,也可以看出当年济宁是个多民族、多信仰的地方。
【拍马/东大寺】
只不过从竹竿巷所在的西大寺社区一打听,竹竿巷并不是因为栽着竹子而叫竹竿,而是因为此巷当年多经营竹货,就像旁边的“打绳巷”经营草绳等物品一样。
不过,一个北方城市,能经营竹货,还是很形象地说明,京杭大运河的开通让济宁成了南来北往的大码头。
即使今天的竹竿巷已经很少见过去的景象,但那种苏徽特色的“马头墙”,还是让人恍惚之间,回到了烟雨江南。
这也无怪乎济宁,曾在历史上被一度称为“江北小苏州”。
【拍马/竹竿巷】
在《邢台学院学报》所刊登的《京杭大运河与济宁的兴衰》一文中,便形象地描述道,“南方的竹器、丝绸、瓷器、茶叶等在此中转。北方的棉花、皮毛等再次汇集南下,鲁西南的小米、高粱等土特产,加上官船夹带的土宜,都在这里集散。济宁成为当时重大的货物集散码头之一。”
【拍马/老运河边的闲适时光】
让千马有些遗憾的是,因为要赶飞机,结果就错过了美食。后来,从朋友那里看到了甏肉干饭的照片,感觉就像是南方的梅干菜扣肉饭,只不过没有梅干菜。
看网上的介绍,说甏肉干饭的甏,就是一种盛放食物的器皿。当年,人们将用陶器炖出来的肉和大米饭放在一起吃,觉得别有一番风味,于是发展为今日的甏肉干饭。
只是,这种模样看上去似乎并不吸引千马,但千马从中能得到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随着京杭大运河的开通,南方的大米,已经通过水路运到了北方。
你真的了解李白吗?他可在济宁住了23年之久
还有让千马吃惊的,则是太白楼。
一开始,千马没有将太白楼往什么人身上去联想,结果到了一看,居然是“李太白”。
【拍马/李白当年应该在这里喝过酒】
没想到济宁这个城市,和唐朝这个诗仙还有这么大的关联。
有文记载,736年,时年36岁的李白带着老婆孩子一路风尘,从湖北安陆来到当时的任城,在此后漫长的23年的时间内,他将户籍安置于此,并购置田产,女儿平阳在这里成长,儿子伯禽在这里出生,以至于《旧唐书》、《南部新书》等竟称李白为山东人。
甚至,他和杜甫还在此相会,携手游览,共同访问。在见一位叫范十的隐士时,对方用霜梨、秋蔬、酸枣、寒瓜招待,结果两人大醉而归。这段经历,被杜甫写进了《与李十二白同寻范十隐居》,李白则写就了《寻鲁城北范居士失道落苍耳中见范置酒摘苍耳作》。
如果找寻原因,和他六叔李阳冰任任城县令有关。而他的兄长则在附近的汶上当县令,更重要的是,他所期待认识的剑客裴旻,也隐居东鲁。这让济宁有幸留名人。
但除李白之外,还有一堆名人曾与其发生关系。其中就有东汉名臣,有“关西孔子”之称的杨震,他在路过济宁下辖的金乡昌邑时,对深夜送金者说出:“天知,神知,我知,你知”,留下“杨震却金”“四知太守”的千古佳话;
有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黄庭坚,他曾任济宁下辖邹县知县;
还有就是清末名臣林则徐,他曾在清道光十一年底,受命来济宁任河道总督,任期仅164天,但他秉正廉明、笃行不苟,为济宁河道工程建设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除了这些名人,济宁本土的,能拿得出手的,更是星光耀眼——它的另一个市辖区,兖州市出过“一身三县宰”(曾同时兼任甘肃省秦安县、徽县、两当县三县县令)的牛运震,而代管的县级市,曲阜诞生过孔圣人,邹城则是孟子故里。
其它的七个县,如梁山县以“梁山好汉”闻名,微山县则以铁道游击队而为国人敬仰。至于金乡,有物比人更出名,那就是种植历史已达2000余年的大蒜,早在2014年之前,如果说中国出口的大蒜占有全球大蒜贸易的90%,那金乡出口大蒜就占全国的比例的70%。
然而,这样的济宁,却在今天,开始失语。
重新做好“运河”文章,是济宁的未来方向
外人谈及山东,多是青岛、济南,目光还会停留的,就是威海、烟台。至于济宁,甚至还不如它的辖县有名。济宁的宁,在今天变成了“宁静”。
【拍马/红星路上的法国梧桐】
甚至有人质疑,济宁的名声比不上曲阜,主城区任城也比不上邹城,那么,为什么是济宁偏偏能做地级市?
这种变故,也许跟京杭大运河的没落有关。首先是嘉庆以后,清朝内部腐败,导致国家对运河管理不善,《清实录》载,“河工岁修、抢修及报险各工段,俱由河员开报领银办理,工程后又无人查收,即该河督等毫无沾染而工员捏报浮开。”
意思也就是,很多基层员工私下乱来也无人管。
更要命的是,1855 年,也就是清咸丰五年,黄河自铜瓦厢(属河南兰考)决口改道,又经过一百三十年演变发展,形成今天的黄河下游。但它却将山东区域内的京杭大运河拦腰截断。
这导致黄河以南,一直到山东南部的南四湖(微山湖、昭阳湖、独山湖、南阳湖等四个相连湖的总称,因微山湖最大,习惯上称微山湖)的河段,因河道弯曲,水源不足,又因年久失修,河床淤淀,最终导致京杭大运河六百余年的漕运史至此结束。济宁也就此作别昔日的繁华。
好在,前人为此付出巨大心血的工程,却没有被彻底放弃。
随着新中国的建立,京杭大运河又有了新的使命——向南方输送煤炭等物资。为改变河道弯曲带来的航运困境,当地再次截弯取直,通过开挖梁济运河,让京杭大运河改道济宁城西而行。虽然已不是昔日繁华的大码头,但不管如何,济宁又可以聆听那河水奔涌之声。
今天的济宁,也在奋起而直追。自身的落魄,尤其是鲁南地区的竞争对手的出现,让它很有紧迫感——此前的枣庄,就是有台儿庄战场的那个,归属于济宁管辖,但因为发现煤矿,异军突起成为一股重要的新生力量,最终更是自立门户。
为了应对这一局面,济宁重新在打京杭大运河的主意——随着去年《济宁市人民政府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出台,济宁的未来发展方向日渐清晰,那就是积极改变人口和资源集中于老城区、北部区和高新区的格局,实现西跨,西跨,再西跨。
报告中指出,济宁西部是重点发展区域,以大运河文化带为牵动,发挥大运河生态、文化、航运等资源禀赋,推进重大工程项目建设,如中兴智慧产业园、中建国际绿色建筑产业化基地、中科智造智慧城市产业园等项目,并开建大运河总督署博物馆、济安台古文化街区,建成凤凰台植物公园等。
千马从中看出了济宁那内心掩饰不住的狂想:通过对运河的再造,来再造济宁。
与此同时,济宁还在周边县市上做文章。从济南南下,千马就发现了这样一个很“怪异”的现象——那就是高铁从曲阜东站经过,而济宁站到今天还只是一个跑普通列车的客运站,“朴素”得让你以为回到了上个世纪90年代。
【拍马/深夜里的济宁站】
就连济宁的机场,也被命名为济宁曲阜机场,但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个叫曲阜的机场,位置并不在曲阜,而是在济宁下辖的嘉祥县。这种“张冠李戴”的做法,可以看出济宁想打响曲阜这张牌的心志。
【拍马/在济宁乘机的朋友注意了,曲阜机场并不在曲阜】
站在京杭大运河的河堤上,看着面前吹皱的河水,千马总是会想起孔子他老人家的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时间就似这流水,能很快地改变一个城市,也一定能继续成就一个城市。
采写 | 王千马(中国企业研究者,中国商业地理写作第一人。出版有小说《媒体这个圈》、《无所适从的荷尔蒙》,主编有《无法独活:致喂大的年轻人》、《不焦虑的青春》,近年来相继推出《重新发现上海1843-1949》、《海派再起》、《宁波帮:天下第一商帮如何搅动近代中国》、《盘活:中国民间金融百年风云》、《玩美:红星美凯龙30年独家商业智慧》、《紫菜爸爸》以及《新制造时代:李书福与吉利、沃尔沃的超级制造》、《大国出行:汽车里的城市战争》等作品。)
图片|王千马
编辑| 大腰精
制作 | 粉红女佩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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