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挥剑如歌(从天而降一只鸡)
一
南楚女皇独孤婵的宠物猫被揍了。
揍它的是一只从御膳房偷跑出来的鸡。
负责照顾鸡的御膳房帮厨小林子慌了神,他盯着那只闯完祸还一脸傲娇的鸡,犯了愁。
若说,那只猫是一只普通的猫也就罢了,偏偏它还是女皇陛下最宠爱的波斯猫,平时这只白猫就仗着主人的宠爱为非作歹,隔几日就要到御膳房折腾一番,最后,还得是小林子自己收拾残局,小林子对此是敢怒不敢言。
虽说,今日这只猫挨了揍,小林子内心暗搓搓的幸灾乐祸,但是.....万一陛下怪罪下来,小林子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再者说,若是这只鸡是个普通鸡也就罢了,可它是师傅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照养的神鸡。
这只鸡可不是一般的鸡,它是一只神鸡。
话说,一个月前,小林子的师傅,陛下御用的厨师李四外出采购归来路上,遇到一只从天而降的鸡。
李四一眼就看出来,它不是一般的鸡,这只鸡皮毛黝黑,体型巨大,它是从皇宫上空直直坠落下来的,一路火花带闪电,还在宫门口的地上砸出一个黢黑的大坑,引发一大波人围观。
宫门口的侍卫说,这可能是天上神仙养的鸡,简称神鸡。
李四是个四川人,因为女皇就爱吃个酸辣口,所以这位李四十分得陛下宠爱,当时李四看着这只鸡,脑补了一盘歌山辣子鸡,将那只半死不活的鸡拎回宫来,并交给小林子好生照看,打算在女皇寿诞那日好好给陛下露一手。
小林子养了好几天,这只鸡才缓过神来,他精神发现,原来这只鸡是只气派的白毛鸡。
大概是被烧成了黑色,小林子为它洗澡后,才露出它那身白羽。
小林子更坚信这是一只神鸡了,都被烧成黑炭了,还没死,养了不到七天,就活蹦乱跳了。
他发现这是一只极为清高的鸡,具体表现它啥都不吃,勉强可以入口小米粒,喝的水还相当挑剔,非清泉水不喝。
某一日,小林子看它睡得不舒坦,好心地给它找来稻草垒了个窝,哪知道它仅仅只看了一眼,就露出了一个轻蔑的表情,当场给他来了个金鸡独立,悬空一脚将那个窝踹翻了。
是的,一只鸡非但有表情,还是个轻蔑的表情。
小林子暗叹:果然是只神鸡,这鸡怕不是要成精?
于是,小林子更加精心且带些讨好地照看这只鸡。
谁成想,他就打了个盹的功夫,陛下的那只猫就偷跑了进来,不知道因为啥,被神鸡揍了一顿,他是被一道凄惨的喵叫声惊醒的。
他睁开眼,惊恐的发现,陛下的那只波斯猫正被神鸡用一只爪子摁在地上,眼见神鸡的爪子就要割破白猫的喉咙,小林子下意识的拿起棍子冲神鸡大喝一声:“放开那只猫!”
神鸡歪头看着小林子,确切地说是看着小林子手中握着的棍子。
眼神凌厉可怖。
不知为何,小林子被这只鸡的眼神吓出了一身冷汗。
手中的棍子“吧嗒”掉在了地上。
妈妈呀,谁能告诉他,为何一只鸡的眼神那么可怕??
好在最后,神鸡没有划破白猫的喉咙,只是悬空一脚将那只猫踢飞了。
小林子嘴角抽搐,暗叹道:这鸡力气好大!可怜的猫,这下不死也得摔个残废。
二小林子也被吓瘫在了地上,陛下的猫死了,他的小命也玩完了。
他眼珠子轱辘一转,事既然都出了,唯一能弥补的办法就是将“凶手”主动交给陛下处置。
思及此处,小林子鼓起勇气,撸起袖子想要抓住那只傲娇的神鸡。
这只鸡很会看人脸色,凌空展翅一飞,跳出了御膳房的高墙。
于是,一人一鸡在宫里展开了追逐大战。
红红的宫门近在眼前,鸡最后来了个急转弯,咚的一声,迎面撞上一睹人墙。
然后,在太监丫鬟的惊呼声中,那个人被神鸡撞倒在了地上,呃,还被鸡压在爪子下.......
这是元凤第一次见到独孤婵。
他俯视着身下,确切地说是爪子下的小姑娘,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件明黄色绣着龙纹的袍子,肤光如雪,身材纤细,眉若远黛,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泛着水光……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独孤婵扶了起来。
小林子更是吓得瑟瑟发抖:“陛,陛,陛下,您没事吧......”
女皇陛下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一时呆愣在原地。
独孤婵沉思了好一会,才出声道:“就是这只鸡伤了朕的猫?”
声音清丽悦耳,听不出任何情绪。
然而,落在小林子耳朵里,这声音仿佛催命符。
小林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哐哐作响:“陛下恕罪,陛下饶命,是小的没看管好它。”
元凤这才看见,独孤婵的身后还跟了个小姑娘,正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他,半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元凤一看到这种他十分熟悉的笑就知道不好,还没等挣扎,小姑娘就眼疾手快地从她身上薅下来一根鸡毛。
元凤“嗷”一嗓子,听到人的耳朵里,就是一声嘹亮的打鸣声。
小林子默默地想:“这原来是一只公鸡。”
元凤是个有仇必报的性格,当下一爪子就往小姑娘脸上捞,被独孤婵伸手拦了一拦,爪子就在她手背上留下三条血痕,鲜血刺目。
小姑娘捂眼不忍直视:“哇,这只鸡好凶残,大姐姐,不如给我养吧,就让本公主好好教教它皇宫内的规矩。”
独孤婵看小姑娘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点点头同意了,吩咐小林子把鸡抱好,跟着七公主好生去。
小林子心中为神鸡默哀几秒,皇宫上下谁人不知,这位七公主独孤蓉蓉是个混世魔王,神鸡落在她的手中……不死也得脱层皮。
临走前,小林子偷偷瞄了女皇一眼,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颤声叫了声:“陛下……。”
独孤婵挑眉看着他:“还有事?”
“您,您...….头上有一根鸡毛。”身后的侍女宫人们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独孤婵云淡风轻地将自己头上那根迎风招展的白色鸡毛拿下来,甩袖大步离去。
小林子暗自点赞:“不愧是陛下,笑点都比平常人高很多。”
于是,元凤摆脱了辣子鸡的命运,成了七公主的宠物鸡。
三元凤很郁闷,他本是凤族唯一只白羽凤凰,是既定的凤王,两个月前,他接任皇位,涅槃重生时,出了点意外,莫名被一道天雷劈中了,于是就有了皇宫外那只黢黑的鸡。
元凤很疑惑,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怎么就遭了天谴了?
这天谴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他继任王位之时,准确无误地劈在他头上,让他的这凤王的面子往哪搁?!
元凤受了伤,一时无法恢复法力,只得悲催地在皇宫内讨生活。
被这些愚蠢的人类当成鸡也就罢了,更可气的是,就连一只猫都敢欺负到他头上来了。
值得高兴的是,好歹不用住在御膳房那个连猪都不愿意住的地方了。
七公主的寝宫环境比御膳房好多了,而且还无限提供小米粒清泉水,甚至七公主还吩咐人给他用梧桐枝搭了个窝。
唯一让他烦躁的事,这个独孤蓉蓉,竟然真的每天都教导他学规矩。
独孤蓉蓉手里攥着一根梧桐树枝,背着手,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念念叨叨:“你要知道,在这皇宫内,大姐姐的话排第一,本公主排第二,你晓得不?”
元凤给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
元凤真的想不通,她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怎么就比他那十几万岁的父皇还要唠叨?
元凤听得昏昏欲睡。
后来,他就真的睡死了过去。
睡到半夜,他忽然觉得全身发烫,爪子脱相变成一只人手,变化由爪子开始,渐渐蔓延全身。
最后元凤站起来,拖着下巴思考好一会儿。
他细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一个月在宫里生活的点点滴滴,认为普通凡间食物不会让他伤好得这么快,唯一的意外是半个月前他抓破独孤婵手的时候爪子上沾了她的血。
元凤曾经就听说人间的帝王身上都有龙神护体,体质较为不同,没想到是真的,这个发现让他兴奋了好久。
独孤蓉蓉听到动静揉着眼睛跑过来,看看空了的鸡窝再看看站在鸡窝边上的元凤,大叫:“妖,妖精……”
元凤上前捂住她的嘴:“妖精你妹,本王是神仙!”
元凤威胁独孤蓉蓉不许把他变身的事情说出去,条件是等他有时间带她去天宫瞧瞧。
独孤蓉蓉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你真的是神仙?”
元凤傲娇地哼了一声:“如假包换。”
独孤蓉蓉推开门:“那你上天飞一个给本公主看看!”
元凤:“……”
人间的小孩怎么那么多心眼,不好糊弄啊。
元凤道:“本王受伤了,暂时还没有恢复法力。”
独孤蓉蓉鄙夷地看着他:“神仙还会受伤?本公主不信。”
无奈,元凤威胁她道:“你如果将本王变身的事说出去,本王就把你尿床的事宣扬出去。”
独孤蓉蓉小脸一皱:“嘤嘤嘤嘤……神仙欺负小孩……”
元凤不为所动。
独孤蓉蓉能屈能伸:“好吧,成交!”
恰好,女皇陛下近日为独孤蓉蓉请来一帮琴师,还没来得及召见,独孤蓉蓉将元凤塞了进去,充当了个琴师的身份。
对于宠物鸡为什么突然消失了这件事,七公主给小林子的解释是她养腻了,还给了御膳房,估计现在已经变成了女皇餐桌上的一盘辣子鸡。
小林子对此还颇有些伤感,毕竟是自己一手养过的鸡,他怀疑自己可能是思鸡成疾,不然为什么看到七公主身边新来的琴师,会产生一种发自肺腑的亲切感,尤其是在他露出轻蔑的表情的时候。
四
女皇寿诞,普天同庆。
皇宫内举办了盛大的流水宴。
独孤蓉蓉带着元凤出席了。
元凤一身寻常白衣,面如冠玉,风流倜傥,一双凤眼微微上扬,眉眼精致,雌雄难辨,坐在上位的独孤婵想不注意都不行。
毕竟,阅美男无数的她,也被元凤狠狠惊艳了一把。反观那些个贵女对着元凤目瞪口呆,就剩流哈喇子了,独孤婵面无表情的表现已算不错了。
小七说,他是新来的琴师,这次统共来了五名琴师,独孤蓉蓉唯独留下了他,据说他琴技了得。
独孤婵自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是,谁叫她独孤婵惜才,若他有真本事,留下他也无妨。
独孤婵最信任的禁军首领李洪峰向来最知晓女皇的心思。
于是起身开口向元凤道:“既然是七公主的琴师,必然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恰巧今日是陛下生辰,不如趁此机会,为陛下演奏一曲?”
元凤身为凤族首领,吹拉弹唱自然是不在话下,只是,他可是凤王,能为这些愚蠢的人类演奏?
这事放在从前,他必定要好好惩治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只是,他目前法术全无,体质羸弱,体格还不如个普通人抗揍,于是,元凤妥协了。
宫人很快取来了一把焦尾琴。
元凤盘身姿优雅地坐在宴席中央,一曲《凤求凰》从他指间流出,琴声潺潺,十指流玉。
独孤婵不由坐直了身体,座下的年轻男子,眸光崇光潋滟,嘴角挂着一抹笑,气质出尘洒脱,真真是个绝色。
美得不似人类。
一曲毕,现场寂静一片,片刻后,不知是谁高喝一声:“好曲子,好技艺!”
随后现场爆发出一阵阵掌声,久久不息。
就连一向对美男没什么兴趣的独孤婵,心跳都急促了一些。
翌日,独孤婵的案几上堆满了世家千金请求赐婚的奏章。
求婚对象就是昨日出尽风头的琴师元凤。
独孤婵回忆昨日的情形,仍然忘不掉那片刻的心悸,元凤确实有这个资本。
只是,求婚的人如此多,独孤婵不知道该赐婚哪一个。
独孤婵这会很庆幸,辛亏小七年幼,尚不懂得男女之情,要不然,留这么个祸国殃民的美男在她身边,她还真是不放心。
只是,身份不明的人呆在小七身边,她总归不放心。
没等她派人去调查,元凤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他寻了一张椅子坐下,独孤婵身边的大宫女绣橼喝斥道:“大胆,见了陛下还不下跪行礼……”
元凤冷哼一声:“让本……我向她行跪拜礼?我怕她受不起。”
绣橼道:“大胆……”
话音未落,独孤婵摆摆手,让她下去了。
独孤婵支退了所有宫人,开门见山地问:“说吧,你是谁?”
元凤把自己装成一朵白莲花,纯洁又无辜地问:“陛下不是知道吗,我是一名琴师,技艺高超,帅气无敌的琴师。”
独孤婵冷笑一声:“呵,你瞧朕是弱智不成?”
“说罢,你为什么要找人监视朕?”
元凤脸色一僵,当时,他收买女皇身边的太监总管,将小林子安排进女皇的殿中,将女皇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的通通汇报给他。
小林子秒懂了,毕竟女皇陛下长得艳丽无双,而且还没有皇夫。
小林子好心提醒他:“咱们女皇陛下,对美男可没什么兴趣。”
元凤道:“那她对什么感兴趣?”
小林子一副崇拜的眼神,双手合十放在下巴:“咱们这位陛下,可谓是为国操劳,兢兢业业,每日不是在看奏折,就是跟大臣们商议国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元凤撇嘴道:“那她这日子过的还真是无趣!”
“不过,本……我可不是普通男子,你就等着瞧吧。”
小林子心想:陛下日夜操劳,也该有一位皇夫为她分担分担了,哪怕元凤只有张脸能看,也能让陛下睡一睡,解解乏!
小林子一脸激动的监视女皇去了。
五他收买人监视女皇这件事,元凤自认为做的隐秘,没想到却早就被女皇识破了。
元凤沉思片刻,咬牙道:“本……我,我对你一见钟情,暗恋你。”
独孤婵冷笑:“那朕只好严刑逼供小林子了。”
元凤只好实话实说。
独孤婵:“你是说你是凤族的王上?”
元凤傲娇的将双腿一盘:“如假包换。”
独孤婵起身悠悠推开门:“那你上个天,证明给朕看看。”
元凤:“……”
元凤扶额:“你跟那个小不点,还真是亲姐妹!”
“好吧,本王坦白了,本王发现你的血有助于本王恢复法力,所以找人监视你。你若能给本王些血用用,待本王回归凤族,必定会报答你。”
独孤婵:“.......”
独孤婵凤眼微抬,点了点案几上的求赐婚的奏折,对他道:“也不用非要回去再报答朕,你先看下这些奏章打算如何处置?”
元凤三下五除二将奏章扒拉了一遍,冷哼一声:“就这些庸脂俗粉哪里能配得上如花似玉的本王?”
独孤婵:“......”
元凤瞥了她一眼:“也就你还凑合凑合,不如本王委屈下,做你的皇夫可好?”
独孤婵脸颊微烫:“休得胡说八道。”
其实,元凤也只是说说而已,老凤王早已经为他定好了王后——天界公主灵若。
他没见过灵若,只是听说,灵若是天帝老儿最喜欢的公主,法力高强,长得也是美艳动人。
对于他来说,娶谁都一样,反正他又没有心上人。
他跟人界的女皇,更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元凤道:“不过是一点血而已,陛下不会这么小气吧?”
独孤婵心中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然而,她曾暗中调查过元凤。
他就如凭空出现的一般,查不出什么来,只能将他留在身边,找破绽了。
于是,独孤婵便道:“这也倒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朕的龙体,太医们向来谨慎的很,为了不让他们看出来,你得留在朕的身边,暗中进行。”
元凤暗喜:“这有何难!”
于是,元凤由七公主的琴师摇身一变成了女皇的近侍。
虽然,连着半月的相处,他对这位女皇生出了些敬佩之心。
元凤不得不承认,独孤婵真的是一位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这位女皇的生活,也真是枯燥乏味到了极致。
连做梦都是如何处理南方水患,北方旱灾……
元凤觉得自己身为神仙,就连俗世的欲望都比独孤婵多了许多。
元凤甚至怀疑,到底谁才是神仙?!
六独孤婵最近很苦恼。
她每日处理公务已经很忙了,每日还要被迫召见各家贵女。
罪魁祸首就是半躺在太师椅上,悠闲自在的嗑瓜子的元凤。
独孤婵连日积攒的怒气被这嗑瓜子的声音勾了出来。
她将奏章砰的一声扔在了地上,气呼呼道:“你惹得祸,你去解决。”
元凤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十分稀奇的看着独孤婵。
只见她双臂环胸,怒目圆睁,脸颊微鼓,活像一只小仓鼠,他还从未见过女皇陛下这么大的反应。
元凤吊儿郎当道:“陛下生起气来,原来这么可爱。”
独孤婵的脸刷的红透了:“你,你大胆……”
元凤:“其实这事,很简单,陛下将我纳入后宫,不就断了这些女人的心思?她们难道还敢跟陛下抢男人?”
独孤婵:“不行!朕又,又不喜欢你……”
元凤道:“你傻啊,自然是做戏给她们看的嘛,本王对你也没什么兴趣,又呆板又无趣……”
独孤婵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采纳了元凤的建议。
翌日,京城被女皇纳了贵妃的消息炸了锅。
毕竟,我们的女皇陛下单身那么多年,几乎零绯闻,突然就名花有主了,京城内单身贵族青年无不扼腕痛惜。
最为伤心难过的就是禁军统领李洪峰了,李洪峰三十五岁了,至今未娶妻。
他亲眼看着独孤婵十五岁登基为皇,兢兢业业十五年,他也保护了她十五年。
他知道,他与独孤婵不可能在一起,但是,他却固执的守护着她。
李洪峰心中也知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可是,真当这天到来时,心里却比想象中的还难过。
铁铮铮的汉子在自己房间内哭成了泪人。
跟他一样难过的还有我们的七公主,独孤蓉蓉。
她觉得,姐姐有了男人,以后最喜欢的人就不是她了。
七
元凤成为名义上的贵妃后,日子过得更加舒坦了。
端茶倒水揉肩捶腿一样不落—一每天有六个宫女,两个给他揉肩,两个给他捶腿,还有两个给他端茶倒水。
元凤拿着空盘子“铛铛”敲桌子:“小林子,瓜子没啦,上瓜子。”
小林子便麻溜跑过去。
这时,独孤蓉蓉一脸傲娇的迈了进来:“你这日子过得很舒适啊!”
元凤:“自然,陛下对我是相当宠爱。羡慕不?你姐姐现在最爱的是我,你只能排第二。”
小林子默默翻了个白眼: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吃醋,幼稚。
独孤蓉蓉才不上他的当,自顾自坐了下来,对着为元凤揉左肩的小宫女道:“你可别傻了,这么卖力伺候他,他早晚被我姐姐撵出宫去。”
小宫女听完这话,鄙夷的看了元凤一眼,拔腿就跑了。
元凤:“……”
元凤将捶腿的那个即将逃跑的小宫女,喝住:“站住,你们是不是傻,你看我天天光吃饭不干活,陛下什么时候嫌弃过我,如果这都不算爱,那还有什么好期待,你们就等着跟我享福吧。”
独孤蓉蓉被气的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难道姐姐真的不爱她了吗?
恰好这时独孤婵上朝回来,独孤蓉蓉扑进她怀里撒娇:“姐姐,你是不是有了男人就不要妹妹了?”
独孤婵:“哪个男人?”
独孤蓉蓉:“你新封的贵妃元凤啊。”
独孤婵:“那是谁?不认识!”
元凤:“..”他忽然觉得脸有点疼。
独孤蓉蓉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更是赖着姐姐不肯撒手。
独孤婵有点小洁癖,她看见元凤嗑的满地瓜子皮,道:“将地上收拾干净,成何体统。还有,朕这里不养闲人,你若无事,去将外面的落叶扫干净。”
独孤蓉蓉乐呵呵地看着元凤:“喂,你捂着脸做什么?”
元凤:“打脸多了容易脸肿。”
八如果说,故事发展到这里,岁月静好,打打闹闹,倒也完美。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章和三十五年春,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猎之日。
独孤婵被混进禁军中的刺客刺伤了。那名刺客是敌国匈奴派来的,与朝中某位重臣里应外合。
伤口不深,奈何刀尖上抹了剧毒。
独孤婵命在旦夕。
独孤婵费力睁开眼,看见元凤柔和的一双眼睛紧紧注视着自己:“你醒了,哪里难受?要不要喝点水?”
独孤婵的五脏六腑都在痛,她试图坐起来::“你这算是临终关怀吗?”
元凤立即上前,将她上半身拥在怀里,坚定道:“本王不会让你死的。”
独孤婵道:“没用的,一切都是命数。你去帮我将李洪峰叫来,我,我要见他。”
独孤婵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独孤蓉蓉和南楚的安危。
她留下遗照:独孤蓉蓉继承王位,李洪峰为摄政王,辅佐新皇直至新皇成年。
最后,她将元凤留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只瓶子递了过去:“这是朕中毒之前留出来的血,你拿去,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吧。”
元凤眼眶红了:“本王说了,不会让你死。”
元凤此刻真恨自己,没有半点法力。他没出息的哭了,眼泪咋在独孤婵的脸上,滚烫如火……
独孤婵道:“你哭了?为何?”
元凤道:“本王不是早就说过了,对你一见钟情,暗恋你,所以你不许死。”
独孤婵嘴角微微上扬:“我以为,你当时是诳我的。”
元凤:“你等我,我立刻回凤族,找父皇来救你。”
独孤婵不忍告诉他自己没救了,勉强笑笑:“好,我等你。”
然而,待元凤归来之时,独孤婵已经等不到他了。
元凤疯了,化身为白羽凤凰,直奔匈奴而去。
后世史书记载:章和三十五年,有凤来仪,盘桓匈奴三日不去,吐邪火,燎原千里,匈奴一族皆付之一炬,匈奴国亡。
九独孤婵的葬礼那日,轰动一时,全城百姓自发相送。
京城一片素镐,十里长街,密密麻麻都是披麻戴孝的百姓,自发的跟在出殡的队伍后面。
忽然,巨大的阴影笼罩京城上空,众人抬头看见一只白羽凤凰飞过,那只凤凰轻轻落在女皇的棺椁之上。
神情悲戚,有眼泪自凤凰眼中溢出,砸在棺椁上。
全场静默,片刻后,一曲《凤求凰》从那凤凰口中流出: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那悲伤的曲调让人闻之落泪,心中悲痛万分。
远在仙山的老凤王听见空中不断发出的鸣叫,与那道婉转悠扬的天籁之音遥遥呼应。
他看见千千万万羽族同类前仆后继的向人间飞去......他身体一颤,喃喃自语:“元凤,他这,这是......”
凤族擅吟擅啸,亦能歌,高歌一曲,余音可三日不绝,以上是指普通凤族。
但元凤是命定的凤王,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他此生必将曲高和寡,不鸣则已,一鸣必然驰魂宕魄,响遏行云。
如果有一日他纵声而歌,只能是为了一件事情:凤鸣于九皋,撼天动地,此一生一遇,是为求偶。
若求偶失败,或无人来和,必定孤独终老。
是故历代凤王在开嗓这件事上,都是慎重了再慎重,基本是先有偶,“求”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而元凤这样的做法,分明是此生不会再娶妻了。
那日,整个凤族都沸腾了,等到一夜过去,歌声初歇,百鸟失望而归,一切尘埃落定。
老凤王心下了然:元凤这是对人间那位女皇动情了,他与天族公主的婚事怕是不成了,还是赶紧去向天帝赔罪吧。
十寒来暑去,再回首已是两百年后。
元凤因为私自在人界大开杀戒,被罚关进天牢两百年。
两百年后,元凤回归凤族。
凤族之境无谓寒暑,常年绿意萌茵,百花丛生。
境内有一颗长了万年的梧桐树,盘根错节,巨大的树冠上俨然筑了一座精巧的竹屋。
窗户半开,一名身披白色羽衣立在窗前,乌黑垂腰,长身玉立,眉眼柔和精致,连投在他脸上的日光都细腻了几分。
一只乌鸦飞到窗前,立在他的肩上,口吐人言:“王上,今日是天族大公主的芳诞,咱们该出发了。”
元凤不想去,他早已经亲自去天帝面前,跪求天帝解了二人的婚约。
元凤挥手道:“本王不是说过,不去了吗。”
小乌鸦委屈巴巴道:“老凤王说,这次您一定要去,他已经为您备好了赔罪的礼物。您一意孤行,取消了与天族公主的婚约。天族对此颇有些不满,这次公主的寿诞,老凤王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您亲自去向公主致歉,求得她的原谅,缓和凤族与天族的关系,王上您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元凤叹了口气,道:“也好,是该当面向那天族公主致歉的。”
元凤将锦盒塞进袖中,化身白色凤凰,一飞冲天。
九天之上,灵若公主的摇光殿内,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
殿内地板是用碧沉沉琉璃造就,殿内的柱子都是用明幌幌宝玉妆成的,到处透漏着奢华贵气。
元凤很纳闷:为何空荡荡的殿内,只有他一人?
难道是来的太早了么?
不,也不是他一人,他眯眼瞧见,大殿之内,宝座之上,坐了一人。
逆着光,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隐约是位女子。
元凤心想:能在此处坐着的,除了灵若公主,再无他人。
元凤作辑,朗声道:“公主殿下,元凤在人间时,爱上了一位人间女子,故而退了你我的婚事,此事皆是元凤的不是,公主若有什么怨气,便冲元凤来吧。”
元凤垂首立在殿中央,那人没有说话,片刻后,元凤听见环佩叮当,那人一步步走向自己。
她停在自己面前,淡淡地道了一声:“元凤,睽别已久,近来可好?”
元凤猛的抬头,眼前的女子,肤光如雪,身材纤细,眉若远黛,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泛着水光……
刹那间一切前尘往事,恩怨纠葛,都不重要。
原来,灵若两百年前去往人间历劫,当时她的名字叫独孤婵,是南楚女皇。
原来,元凤涅槃那日,劈到他的那一道天雷,是他的未婚妻天族大公主灵若在历雷劫,那道天雷恰好劈在涅磐重生的元凤脑袋上,将他劈到人间,正好陪着灵若在人间的渡了次劫,这样的巧合,更让元凤深信,他与灵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与灵若也定然能携手一世,恩爱到白首。
十一元凤又在天帝殿外跪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求得天帝的原谅,欢天喜地的将心上人娶回凤族。
新婚日,凤族红彤彤一片。
老凤王瞧着一对新人,泪流满面。
他差点以为元凤这辈子就这样孤独终老了,还好还好,老天还是眷顾他的。
拜完堂,灵若被送进洞房。
元凤心急如焚的想入洞房,奈何今日来的都是四海八荒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需要应付一番。
待客人走后,元凤迫不及待推开洞房的门。
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对灵若说,掀开盖头,望着那张艳丽无双的脸,他忽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元凤尚未开口。
“元凤,我侍奉你更衣吧?”
其实,灵若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做。
元凤瞧着满面通红的灵若,打趣她道:“还是让我来侍奉陛下吧。”
俩人虽然在人间朝夕相处了一年多,却从未有过亲密之举,灵若有些害羞,却又不敢乱动。
元凤的手伸向她的腰带处,隔着衣衫,灵若仿佛感觉到他掌心的火热。
片刻后,灵若被他剥的只剩一件单薄的中衣。
灵若伸手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低声道:“你,你去将烛火熄了吧。”
元凤轻笑一声,隔空将那烛火熄了。
他于黑暗中精准的攫住灵若的红唇,辗转反侧稍,带着一丝急迫,大掌从颈窝探入摩挲着灵若的发顶心,另一只手揽住她的后腰,把她压进怀里。
这个吻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恢弘磅礴,灵若只觉被他两片薄唇搅弄的火烤油煎一般滚烫难受,渴求更多,索性紧紧偎在他同是火热的胸前。
夜是静谧的,空气里却弥漫着波澜起伏的暧昧……
柔若无骨的身体,细腻温润的肌肤,令元凤爱不释手,只觉得心笙摇曳,热血沸腾......再也把持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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