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女人的悲哀(一个绝望女人的绝地呼叫)
这个世界不像歌曲和戏剧所描写的那样,存在着“梦想或现实”的二分法。
“脚踏实地”没有用,因为地面下的泥土松散易碎,谁能保证下一秒会不会跌倒?
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没人希望坏事发生,但它有时就是会发生。
——叶真中显《绝叫》
叶真中显的小说《绝叫》写的是一个名叫阳子的中年女人死在出租房里,
不相信她是自杀或“孤独死”的女警察绫乃通过对阳子生平的追溯,揭开一起连环骗保杀人案的真相。
一句话简介当然很简单,但是要说其中隐含的终极梗有多玄妙,我也不觉得。
作为一个看过很多悬疑剧和小说的读者,看到一半我就猜到结局。
果然。
可是你要知道,结局只是一行字,就像简介也只是一行字一样,可以很简单;
重要的,是过程,是书写。
《绝叫》小说的写作结构和手法很有意思。
它用三个不同的视角去叙述同一个案件、或说是同一个人。
一是,第三人称的女警视角,绫乃从一开始就对出租屋里的死者抱有疑虑,读者跟着她的行为轨迹,一步步地窥见阳子的人生路。
二是,以第二人称书写的女主视角。“你”“你”“你”……阳子用一个“你”字,将自己残酷的一生缓缓展现。因为是第二人称,她像个局外人般指指点点,时而冰冷时而怜悯——直到书的结尾,你方知这是作者诡计的一部分。
三是,几位涉案人的第一人称证词陈述,作为全案的补充说明。
三个视角,三种人称,它们交织着,形成一种互文。
很奇妙的阅读体验。
从情节上讲,《绝叫》是一个关于“弃民”的故事。
何为“弃民”?简单来讲就是被社会抛弃的人。
在中国,我记得有个更加历史久远的说法:零余人,即对于世界,对于中国,乃至家庭都没有用的人。
放在《绝叫》里,其实其中的每个人都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女主阳子,生来就父不疼母不爱,虽然也想努力工作,但是每每遇人不淑。
第一次结婚的前夫,做保险时的上司,当应召女遇到的牛郎——每一个人,开始时她都真情以待,可真情总被辜负。
当还善良时一直挣扎却挣扎不起来,最后成为“恶女”去设计比自己更弱的弱者,反倒成功。
唯一予她温暖的,竟然是早逝的弟弟。
不堪校园暴力自杀的他,是母亲唯一的寄托;
他的灵魂在阳子的想像中幻化成红色小金鱼,慰藉着孤独而绝望的姐姐。
以第一人称证词呈现的涉案者,则是放弃挣扎、乃至于同黑暗世界同流合污的人。
他们也都是被社会“抛弃”的人,没有人在乎他们,甚至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存在,
于是,他们可以被坏人塑造成作恶的手脚;还可以像无主物一样,随意地被丢下和杀死。
反正没人在乎,也不会有人去发现。
因为他们是“零”,是“无”。
女警绫乃看上去是个正常的职业女性,但是从运动员转行当警察,结婚生女回归家庭,几年后离婚重返警察岗位的她,其实也是个“零余人”。
在看似正常的履历中,她始终都找不到自己的着力点,仿佛始终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和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也是格格不入,她的想法总和别人不同;
多少有点被孤立,可撇开职场上生活上的被歧视,她感觉到的孤独、至始至终的孤独感,大概是个无解的方程式。
三个人称的主角们,在其他不同的作品中,你都能找到一些映照。
比如《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松子和阳子,何其相似;
比如《嫌疑人X的献身》,谁又在乎过流浪河边的“弃民”的死活;
哦,还有女警绫乃。
女警绫乃更像是千千万万个“我们”,普通平凡,虽然自己本身是弱者,但对于比自己更弱的人有一定同情心。
可也就只有那么一点同情心罢了——当她一点一点地去了解阳子后,也不过是将它写作一份报告、让自己心里踏实。
对的,阳子所经历的每寸肌肤、每寸心灵上的痛苦,可能只是绫乃报告上的两行字而已;
不,如果没有绫乃,阳子的人生连两行字都不配拥有,最多只是户籍票上几个不知真假的姓和名!
就算像野兽般“绝叫”,亦不会有人听见她的呼喊。
但是,悲惨的阳子需要的不就是那一点点的善意、一点点的同情心和同理心吗?
所以,哪怕是一点点的善意、一点点的同情心和同理心,也请不要吝啬。
或许它就能救一个人。
而不是让那个人,
成为死后被猫啃噬到只能通过证件才能确定身份的尸体;
或者成为一个要靠“反杀”才能活下去的作恶者。
记住:再卑微,再“没用”的人,也是人,就是人!
听见他们的声音,不要让自己麻木。
这就是我理解的《绝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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