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诗歌（节日节气诗第二十八章）

陈锦云、曾秀英选编《节日节气诗》正文

上巳节七绝193—197首

十一、上巳节（三月初三）

上巳节简介：三月三日，人们多至郊外春游，水边宴饮，以祓除不祥，叫做踏青。（见文化史171页）

上巳节是中国汉族古老的传统节日，俗称三月三，该节日在汉代以前定为三月上旬的巳日，后来固定在夏历三月初三。这天，人们把荠菜花铺在灶上以及坐、睡之处，认为可除蚂蚁等虫害；把荠菜花、桐花藏在毛衣、羽衣内，认为衣服可以不蛀；妇女把荠菜花戴在头上，认为可以不犯头痛病，晚上睡得特别香甜。城乡人民还登山踏青。

上巳节可推到追念伏羲氏。伏羲和其妹女娲抟土造人，繁衍后代，豫东一带尊称伏羲为“人祖爷”，在淮阳（伏羲建都地）建起太昊陵古庙。农历二月二到三月三为太昊陵庙会，善男信女，南船北马，都云集陵区，朝拜人祖。

农历三月三，还是传说中王母娘娘开蟠桃会的日子。有一首北京竹枝词是这样描述蟠桃宫庙会盛况的：“三月初三春正长，蟠桃宫里看烧香；沿河一带风微起，十丈红尘匝地扬。”传说西王母原是中国西部一个原始部落的保护神。她有两个法宝：一是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仙丹，二是吃了能延年益寿的仙桃——蟠桃。神话传说中的嫦娥，就是偷吃了丈夫后羿弄来的西王母仙丹后飞上月宫的。此后，在一些志怪小说中，又把西王母说成是福寿之神。

上巳日民间有流杯、流卵、流枣、乞子和戴柳圈、探春、踏青、吃清精饭以及歌会等活动。历史上最著名的一次“曲水流觞”活动要算晋穆帝永和九年（353）王羲之和当时的名士谢安、孙绰等41人在会稽举行的兰亭之会了。大家饮酒赋诗，论文赏景。王羲之挥毫作序，乘兴而书，成就了书文俱佳、举世闻名、被后人赞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集序》。（百度·百科·上巳节）

在古代，上巳节很重要，也很热闹，但是上巳节的诗歌却写得并不怎样。尤其是王羲之的那次兰亭聚会，所写的诗，几乎没有一首像样的——倒是歪打正着，产生了名垂千古的《兰亭集序》——他们可是来写诗的，而不是来写序的，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幸得《古今岁时杂咏》补选若干首，勉强撑起上巳节的门面。当然，《古今岁时杂咏》，佳作遗漏未收入者也在所难免，如盛唐常建的《三日寻李九庄》，如北宋张耒《和周廉彦》，我们不应苛求古人，只宜广采博览，择善而从。

兰亭雅会

曲水流觞写意图

曲水流觞复原情景

193、三日寻李九庄

（盛唐）常 建

雨歇杨林东渡头，永和三日荡轻舟。

故人家在桃花岸，直到门前溪水流。

【出处】节令39页。唐三新编159页。唐典752页。必读145页。金盾节日82页。历代绝句213页。中国传统节日诗词鉴赏282页。

【作者】常建（生卒年不详），盛唐人，籍贯不详。开元十五年（727）进士。与王昌龄同榜，为友。曾任盱眙尉。仕途失意，后隐居于鄂州武昌（今属湖北）。其诗多为五言，常以山林、寺观为题材。也有部分边塞诗。有《常建集》。见唐典1405页，小传中一册116页。

【简析】虚实结合的写法。写得非常美！令人神往，回味无穷。其实此诗的题材很平常，内容也极单纯，一不小心，就会写砸的。此诗纯粹以写作技巧取胜。

永和三日，暗用王羲之《兰亭集序》典故，桃花岸，暗用陶渊明《桃花源记》典故，都能令人产生丰富的联想。三四句，并非到达后即目所见，实际上是想象之词。这种遐想，使本来容易写得比较平直的事件，平添若干波澜，变得更耐人涵咏咀嚼了。一件平常的生活小事，竟然能够写成一篇流传千古的好诗，此中道理，不是很值得深思吗？这对无话可说、无事可写的写作者而言，是个很好的借鉴实例。

雨歇杨林东渡头

永和三日荡轻舟

故人家在桃花岸

直到门前溪水流

194、上巳将过金陵四首（其二）

（清朝）龚鼎孳

倚槛春愁《玉树》飘，空江铁锁野烟销。

兴怀何限兰亭感，流水青山送六朝。

【出处】清典893页。金盾节日90页。历代绝句1368页。清诗选103页，题为《上巳将过金陵（四首其二）》，全诗为：“倚槛春风玉树飘，空江铁锁野烟消。兴怀无限兰亭感，流水青山送六朝。”文字有多处不同，未知孰是。钱仲联、钱学增选注《清诗三百首》（东方出版中心2020年8月第1版）74页，第四句为“空江铁锁野烟消”。第一句，清典、金盾节日、历代绝句均作“倚栏春愁《玉树》飘”，清诗选、清诗三百首均作“倚槛春愁《玉树》飘”，“倚槛”是，均为仄声字。

【作者】龚鼎孳（1615—1673），字孝升，号芝麓，合肥（今属安徽）人。崇祯七年（1634）进士，官蕲水令，擢兵科给事中。李自成攻克北京，归附农民政权，授直指使。清兵入关，又投降清廷，授吏科给事中。累迁太常寺少卿。至康熙间，官至礼部尚书。以疾致仕，卒，谥端毅。其为人放旷，颇为时所讥，而洽闻博学，诗词文俱工。其诗以婉丽为宗，又善为萧瑟感慨之辞，与钱谦益、吴伟业并称“江左三大家”，成就不如吴、钱。有《定山堂集》、《香严词》。见清典1835页，小传下二册91页，清诗选100页，清诗三百首74页。

【简析】写得较为深刻冷峻。第一句咏南朝陈后主制作《玉树后庭花》贪图享乐终致亡国之史实，属金陵旧事，联想正常。第二句咏更早之前东吴灭亡故事（参见刘禹锡《西塞山怀古》“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句），亦金陵旧事，暗讽不久前南明覆亡，原因如出一辙。这两句剪裁得当，阐明“兴废由人事，山川空地形”的深刻道理。第三句紧扣题目，暗用王羲之等人兰亭雅聚典故，说明诗人之感叹，不仅仅由于上巳节，也不仅仅由于个人的生死之叹，而是对王朝更替、江山兴废的思索，体现其比较进步的历史观。第四句是流传一时的名句。兴怀，引起各种感想。王羲之《兰亭集序》：“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

倚槛春愁《玉树》飘

流水青山送六朝

195、上巳日永崇里言怀

（晚唐）崔 塗

未敢分明赏物华，十年如见梦中花。

游人过尽衡门掩，独自凭栏到日斜。

【出处】古今岁时杂咏224页。全唐诗卷六七九第7839页。

【作者】崔塗，见花朝节五律150首《幽兰》简介。

【简析】诗人仕途失意，已达十年，如今寄居长安城永崇里，百无聊赖，恰逢上巳日，景色虽美，不忍欣赏，担心欣赏之后更加伤感了。因为美景会引起对美好生活的联想（包括对美女的联想），更加反衬出今日生活之不堪。杜甫“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即为此意。“独自凭栏到日斜”，颇有“言有尽而意无穷”（北宋苏轼语，见严羽《沧浪诗话•诗辨》）之效果。言怀，言什么怀？无非是怀才不遇报国无门之叹罢了，乃千古无解之难题。

未敢分明赏物华

独自凭栏到日斜

196、三月三日怀微之

（中唐）白居易

良时光景长虚掷，壮岁风情已暗销。

忽忆同为校书日，每年同醉是今朝。

【出处】古今岁时杂咏215页。

【作者】白居易，见元宵节五律078首《正月十五夜月》简介。

【简析】白居易与元稹之间，多有唱和之作，可以见出二人之间深挚的感情，比较难得。至于此诗，其实写得并不怎么样。

良时光景长虚掷

白居易画像

197、酬乐天三月三日

（中唐）元 稹

旧年此日花前醉，今日花时病里销。

独倚破帘闲怅望，可怜虚度好春朝。

【出处】古今岁时杂咏214页。

【作者】元稹，见元日五绝013首《岁日》简介。

【简析】元稹唱和白居易之作，亦无甚特色。主要的价值在于“三月三日”四字，证明古人相当重视这个节日。如果要说艺术性，还是读一读元稹《闻乐天授江州司马》：“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暗风吹雨入寒窗”，有真情实感，生动形象，令人如临其境，思绪飞扬。“可怜虚度好春朝”，类似无病呻吟，更类似村妇野语。

古人过节日时，常用诗歌酬唱往还，颇为高雅，盛唐张九龄孟浩然如此（见本书立春五律039首孟浩然《和张丞相春朝对雪》、040首张九龄《立春日晨起对积雪》），中唐白居易元稹如此，北宋韩琦苏洵亦如此（见本书重阳节七律之作）。本书姑存数例，聊供研究、欣赏之用。

独倚破帘闲怅望

上巳节

此处还有（南宋）杨万里《三月三日上忠襄坟因之行散得十绝句（其一）》（天公也自好良辰）（杨万里选集209页），（中唐）白居易《三月三日庾楼寄庾三十二》（春日欢游辞曲水）（古今岁时杂咏214页），（北宋）张无尽《上巳舟义舟汉口命驾凤栖成二绝句（其一）》（上巳嬉游集汉阳）（古今岁时杂咏222页），（南宋）杨万里《上巳》（正是春光最盛时）（金盾节日85页），（明朝）杨基《上巳看花次韵》（东湖春畔柳丝长）（咏物诗选19页）等七绝之作比较值得一读。

此处另有（盛唐）杜甫《丽人行》（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杜甫集34页）七言古诗一首值得一读。

陈锦云、曾秀英选编，2023年1月19日于瓷都德化

上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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