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榴莲飘飘:从小人物的视角窥探一个时代的缩影（电影榴莲飘飘:从小人物的视角窥探一个时代的缩影）
作者 | 花籽 · 图片 | 网络
电影《榴莲飘飘》是秦海璐的成名作，也是她的处女作，在拍这部电影之前，她没有出演过任何影视作品，一支广告也没接到过。
可是第一部电影作品就让她拿奖拿到手软，2000年，秦海璐凭借《榴莲飘飘》的表演获得第38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新人奖及最佳女主角奖、第2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新演员奖、香港电影金紫荆奖最佳女主角。
《榴莲飘飘》是一部现实题材文艺电影，导演陈果特别擅长很喜欢拍摄底层小人物的故事，他总能从小人物的身上反映大时代。
陈果并非科班出身，他是由剧务开始做起，后来做场记、第二副导演、助理制片、第一副导演。1993年开始做导演，第一部电影是恐怖片《大闹广昌隆》。
四年之后，他得到刘德华的资助有了50万港币，还有自己在片场捡的8万英尺废弃胶卷，才拍出了《香港制造》，一举成名，得了金马奖、金像奖最佳导演奖。
陈果，他有著名的97回归三部曲《香港制造》、《去年烟花特别多》和《细路祥》。后来他又相继拍摄了深刻思考香港和内地之间历史和社会联系的“后97三部曲”——妓女三部曲《榴莲飘飘》《香港有个荷里活》和《三夫》 。
《榴莲飘飘》便是他的妓女三部曲的第一部，讲述的是上个世纪末一个东北女孩小燕为了讨生活拿着双程证到香港做了三个月应召女郎，然后又回到老家牡丹江开始正常人生活的故事。
秦海璐在《金星秀》上讲述接拍《榴莲飘飘》的始末
《榴莲飘飘》用近似纪录片的形式拍摄了小燕在从事性工作者时候的生活，电影分为两个部分，前四十分钟的画面是炎热繁华的香港，后四十分钟是冰天雪地的牡丹江的一个小县城。
可谓是冰火两重天，画面风格完全不一样。可就是这种鲜明的对比才使得观众更能体会小燕内心的撕裂和矛盾，以及那个大时代下，底层小人物的悲凉与无奈。
整部影片看下来，会有一些压抑，会有一些好奇与惊讶，也会生出怜悯和同情。我第一次看《榴莲飘飘》是十多年前了，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对应召女郎们生活的好奇。
十多年以后再看，则更多的思考时代和人性，在大时代面前，小人物的悲哀与艰辛；在欲望和虚荣面前，人性的丑陋与不堪。
《榴莲飘飘》很形象地反应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时期香港“北姑”们的真实现状。
在那个时期，香港遍地是黄金，许多大陆人南下淘金。电影中的女主角小燕就是这淘金人群中的一个。
小燕的老家是黑龙江省的牡丹江人，学了八年京剧，依旧没有好出路，随着时代的浪潮南下深圳，继而又拿了三个月的双程证到香港做小姐。
影片中对于小燕为什么做小姐没有提，影片一开始，她就已经在马夫的带领下穿梭在旺角街头的各个宾馆之间了。
她每天马不停蹄的忙碌着，吃饭都是草草吃几口，有时候为了赶时间边走路边扒拉几口盒饭，有时候吃饭吃到一半，便被马夫带去接客，接完回来继续吃之前没吃完的冷饭菜。
小燕白天在住的地方等生意，晚上在餐厅等生意。那个餐厅里坐满了小姐，等待着马夫点名一起出去。
在等待的时间里，小燕有时候会和姐妹们聊聊天，有一次她向一个年长一些经验更丰富的姐姐诉说自己的手脚因每天洗澡次数太多而脱皮的事情。
小燕说她每个客人洗两次澡，那个姐姐则告诉她洗一次就可以了，否则一天接20个，岂不是每天得洗40次澡。小燕笑笑听着，边听边撕脚上脱的皮。
小燕每次接待客人聊天之时，客人问她来自哪里，她说过四川、上海、湖南、新疆和香港，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家长东北。只有在同住的姐妹们聊天之时说自己是东北的。
在小燕离开香港的最后一天里，她接了38位客人，据说创了个人单天接客数最多的记录，她自我调侃说不知道能不能上吉尼斯。
对于小燕的这个职业，一直以来我都挺好奇，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从事这个职业，而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光顾这个职业。那种事情有那么有意思吗？都说女人是有爱才会有性，可是性工作者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她们在接客的时候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态？百思不得其解。
正所谓有买才有卖，肯定是因为有市场才会有人做。就像影片中，当小燕回到东北老家以后，以前的老鸨还经常打电话给小燕叫她再回去帮忙做一段时间，还说了一句:“香港人没有小姐怎么活啊？”
电影虽然讲的是小姐的故事，但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大尺度的场景，点到为止，意思到了就行，没有为了博眼球而增加大尺度。
《榴莲飘飘》除了讲那个时期香港的北姑现象，还讲到了黑户。
影片中，女二号阿芬是一个未成年小女孩，她爸爸在香港打工，他们的家在深圳的一个乡村里，是三层楼的楼房，那个时候的深圳不是现在的繁华模样。
为了能见识大都市的繁华，为了爸爸不用总是辛苦的香港深圳来回跑，阿芬和妈妈还有妹妹后来都拿双城证去了香港，阿芬和妹妹跟着妈妈在一个饭店的后厨帮忙洗碗。
一家人晚上住在一间狭窄拥挤脏乱的房子里，白天姐妹和妈妈蹲在饭店后巷里洗着数不清的碗，阿芬就是在这个后巷认识小燕的，小燕每天从这条后巷来来回回走很多趟。
每次路过阿芬洗碗的旁边，阿芬总会抬头看看她，在阿芬的眼中满是疑惑，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呼应电影名字的榴莲第一次出现就是在这条后巷里，每次带阿芬去接客的马夫有一次路过后巷跟阿芬搭讪，旁边有个印度人好心提醒阿芬说那个马夫是坏人，印度人怼了马夫好几句。
后来有一次在大街上，马夫看到那个印度人，便带着身边的两个兄弟走过去想揍印度人一顿，印度人跑得快，马夫没追上。
后来有一天，当马夫带着小燕又经过那条后巷时，印度人从背后用榴莲偷袭了马夫，一榴莲将马夫敲晕在地。
小燕发现以后，喊阿芬她们报警，但是阿芬她们是黑户没有身份证不敢报警，小燕也不敢报警，大家都不敢报警。
后来的镜头转到头部包扎好的马夫跟阿芬妈妈借刀子切开榴莲，他不知道谁打伤了他，他把打伤自己的榴莲吃了。吃完回到平时等客的饭店，小姐和马夫们闻到一股臭味，有人说是不是谁踩屎了。
这一段特别的讽刺和悲哀，像极了我们的生活，当我们被生活捶打的晕头转向，我们无法反抗，只能把生活的苦咽到肚子里。
这是第一次出现榴莲，第二次出现榴莲是阿芬的生日，她的爸爸为了给阿芬庆祝生日，花了一百多块买了一个榴莲，一家人嫌弃的说爸爸买了一个臭烘烘的东西回来。
爸爸用锯子、锤子和启子才最终把榴莲打开。爸爸说榴莲是水果之王很补的，很有营养，妈妈和妹妹怎么都不肯吃，但是妈妈还是会劝阿芬吃，说她生日，应该尝尝。这一刻的场景是温馨的。
榴莲第三次出现，是在小燕回到东北以后。
小燕三个月的双程证到期以后，她便回到了东北老家牡丹江。父母觉得她在外面挣了钱有出息了，回来了应该请亲戚朋友好好吃喝一顿。
一家三口吃饭的时候，小燕妈妈说了说办酒席的一些要求和想法，妈妈想档次高点，八人一桌，一桌12个菜，酒水得有啤酒，还有红酒，200块钱一桌。
小燕全程没讲话，爸爸问了一句，还整红酒啊，妈妈说肯定啊，平时别人家招待我们也挺盛情的，挺有面儿的，这次我们小燕出息了挣着钱了，肯定也得要要面儿，整的像样儿点儿。
看这一段的时候，心里为小燕感到堵得慌，镜头拍的是她的侧面，低头吃饭，听着妈妈说话时而停顿一下，终究啥也没说，最后吃完饭说了句让妈妈自己安排，最近她在寻思开店的事情。
这一段我一直在想小燕当时听着妈妈说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想法，她的内心活动是什么样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挣得皮肉钱，父母还以为她是出息了挣大钱了。
这里的讽刺意味很浓，但是又不是那种纯粹的讽刺，讽刺之中又透露着些许的辛酸与哭笑不得。这些讽刺辛酸之中又夹杂着人性的虚荣。
在小燕请客的宴会上，亲戚朋友纷纷表示祝贺，当小燕爸爸站起来对着饭店里的一大屋子人叫大家吃好喝好的时候，所有的人热烈鼓掌，举杯庆贺。
小燕的姨带着18岁的女儿小莉过来吃饭，希望小燕再去南方能带着小莉出去闯一闯，带带表妹，跟着小燕也学点儿本事，小燕满脸的尴尬。
众人散伙以后，小燕爸爸也在不停的劝说叫小燕带带小莉，说小莉学过四年舞蹈，小燕说了一句“我学了八年国粹，我都没说啥呢！”
后来小燕的一个女同学也表示想跟小燕一起去南方做生意闯一闯，小燕尴尬地回复着。
不知道面对表妹和同学的渴望跟随她的的想法，小燕的心里有没有咯噔一下呢？应该是有的。
阿芬在小燕走后没多久也被香港警察遣回大陆了，小燕走之前把自己的联系地址留给了阿芬，叫阿芬有时间可以给自己写信。
在信中，阿芬说回到大陆之后心里很开心，因为那里才是她的家。后来有一次阿芬的爸爸从香港带回家两个榴莲，妈妈说爸爸蠢带回来两个臭东西，将一个榴莲从二楼滚下了楼梯。
阿芬把那个榴莲寄给了小燕，小燕把榴莲给父母和朋友们看，他们都不认识这个满身是刺散发着臭味的东西，小燕和朋友们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了榴莲。
在和朋友们一起吃榴莲的时候，小燕宣布自己换了手机号码，这也说明她已经决定和过去告别，不再去南方了。
后来小燕的表妹小莉只身一人去了深圳，其他几个朋友也坐上了列车打算出去闯一闯。
小燕现在车站怔怔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列车，眼中满是惆怅。不知道远走他乡的朋友们会上演怎样的故事？
影片的最后，小燕一身梨园打扮，在街上的演出台子上咿咿呀呀的表演着京剧《天女散花》。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看完这部电影，我总在想小燕到底怎么看待自己的那么一段经历？
在香港的她每天用劣质的化妆品化着妆，手和脚的指甲涂得红彤彤的，穿着各种吊带裙子。
回到老家剪了短发，穿着厚厚的毛衣棉袄，就是普通的正经女孩的模样。亲戚朋友邻居谁也不知道她曾经是靠自己的身体挣钱的。
这些让我想到老家村子里的一位姐姐，小时候跟她一起玩儿过，她天生丽质，肤白貌美，初中毕业没考上便出了社会。
我一直在外面读书，只有寒暑假才会回家，对于她的消息知道的不多。但是每次回家都会听到大人们在说着她的坏话，说她在外面没做正经事儿。我很好奇，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有人说被人撞见过。
那位姐姐经常给家里寄各种好东西，好像是挣着了大钱，我不知道村里人是不是嫉妒才总是中伤她，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只因为人家长的好看，大家就都说她不检点。
记得有一次一位伯母对那位姐姐的妈妈说:“你养一个女儿比我们养五个女儿还强一些。”
我当时在场听着这话，总感觉有些讽刺的意味，因为平时大家没少在背后说那对母女的坏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说那个姐姐的母亲也在街上和镇上做些不正经的事情。
《榴莲飘飘》中的小燕是在大时代潮流的裹挟下去了香港做小姐，可是不论哪个时代我们生活的城市和农村里都有人在做着这个行业。
我又想起曾经寒暑假去父母打工的城市，在工地上，听到有的工人因为去发廊被抓进局子的事情，那时候我还不太明白发廊是做什么的，后来听工人们聊天大概知道了。
难怪有时候路过一些发廊看到里面没有啥弄头发的陈设，只有几个打扮靓丽的女人坐在屋里的沙发上，有的年纪轻轻，有的半老徐娘。
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沦落风尘，有的也许是被迫被卖，有的就像影视剧里演的那样，家里有瘫痪的双亲和有读书的弟弟……
俗话说:“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但是还是希望这世间能够少一些欲望和虚荣，多一些自尊自爱和自强。
作者 | 花籽
南京市作协会员，视觉中国签约摄影师，南京市江宁区作协会员，图虫资深静物摄影师
《女人坊》（语林）杂志签约作者，文章发表于《乌鲁木齐晚报》《常州晚报》《北海文学》，《劳动时报》《亳州晚报》《北碚报》《语林》《江宁新闻报》《天下美篇报》和《C位》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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