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朐历史由来,西汉两个临朐县的由来及思考
林绍志《汉书地理志》记载,西汉时,在山东大地上有两个临朐县分别是位于齐郡保留至今的潍坊市临朐县,另一个是时属于东莱郡,现为莱州市的临朐县,今天小编就来说说关于临朐历史由来,西汉两个临朐县的由来及思考?下面更多详细答案一起来看看吧!
临朐历史由来,西汉两个临朐县的由来及思考
林绍志
《汉书地理志》记载,西汉时,在山东大地上有两个临朐县。分别是位于齐郡保留至今的潍坊市临朐县,另一个是时属于东莱郡,现为莱州市的临朐县。
《地理志》载:“齐郡。秦置。莽曰济南。属青州。……县十二:临淄,师尚父所封……。临朐,有逢山祠。石膏山,洋水所出,东北至广饶入巨定。莽曰监朐。北乡,侯国……。”又说:“东莱郡,高帝置。属青州……,县十七:掖,莽曰掖通……。临朐,有海水祠。莽曰监朐。”这两个临朐均以“县”的身份出现。但根据《史记》所列《建元以来王子侯者年表》和《汉书》所载《王子侯表上》知,元朔二年,汉武帝分封淄川懿王子刘奴为临朐侯。其中两个“临朐”中当有一个“侯国”才是。
这个侯国的地望何在呢?观《王子侯表》临朐侯条下标注“东海”。按此说,东海郡也应该有“临朐”,显然与事实不符。这是误将东海之“朐县”作为“临朐”了。
清代学者梁玉绳在《史记志疑》中说:“《索隐》谓《表》在东海,今本无。而临朐有二县,一属齐郡,一属东莱。据《水经•巨洋水注》,此侯封于东莱。‘东海’乃‘东莱’之讹。”此说对错各半。“东海”乃“东莱”之误是对的。但引《水经》中“巨洋水”为据却是张冠李戴,因为巨洋水在齐郡之临朐而非东莱之临朐。
按下两个临朐是怎么来的,哪一个是侯国等问题不表,先看一下由“巨洋水”引出的齐郡“临朐”名称之来历。
“临朐”一名的由来,在所有旧志中均认为是因临近县城东南侧的朐山得名。但齐郡临朐为秦县,这样临山说就有问题了。以“临”开头的秦县未能确考,但汉县可知。笔者查阅《汉书·地理志》带“临”县34个。其中临水21个,可能临水6个,其余均为临乡、临邑,无一临山之县。西汉尚且如此,秦县就更不可能违背这一规律了。虽然秦汉之时不乏因山得名的郡县,但均不用“临”字。因为“临”是一个会意字。金文字形,右边是人,左上角是人的眼睛,左下角象众多器物,整个字形似人俯视器物的样子。本意是从高处向下察看,即所谓“自上凭下谓之临”。虽然秦汉之时临字已经有了“靠近”的引申义,但未作建县命名之用。所以靠山不能称临,靠水流川谷才称临。明末文人傅国在《昌国艅艎》一书中,开篇即指出:“应劭曰:临朐山,非,山不可言临。历稽舆图,未有以山名临者”。成为否定“临山说”的第一人。
另外,临朐在新莽时改为“监朐”。监、临同义,但也是区别。《说文》云“监,临下也”。甲骨文和金文的字形,监是一个人睁眼往下看器皿,器皿上一横,表示皿中有水。古人以水为镜,监的本意为俯身以水照镜。临有靠近之意,监却没有。名曰“监朐”,所“监”之“朐”怎么可能是高高在上的朐山?
“临山说”不成立,可临朐境内没有称“朐”的水流川谷,问题似乎无解。后发现青州市沿弥河一村,名曰“巨弥”,得到启发。查证典籍,弥河最早以“巨洋水”之名见于桑氏《水经》:“巨洋水出朱虚县泰山北,过其县西,又北过临朐县东,……又东北过寿光县西,又东北入于海。”现临朐境内当时存在临朐、朱虚两县。故郦道元道:“东泰山盖汉人高大沂山之辞。所谓巨洋者,即弥水也。”并云:“巨洋水即《国语》所谓‘具水’矣,袁宏谓之‘巨眛’,王韶之以为‘巨蔑’,或曰‘朐弥’,皆一水也”。证实弥河本名就是三个字。所谓“巨”“朐”“具”和“眛”、“蔑”、“弥”均因读音相近,通假而来。古代称“河”为“水”,所以众多名称其实就是一个——“朐弥河”。其中,“洋”与“弥”不是通假关系,是“(mi)”与“洋”的关系(此不展开论述)。朐,勾也,曲也。弥河是一条特别弯曲的河流,民谚有“县城到九山(弥河源头),弥河过九遍”之说。朐弥河因此而得名。它是流经县城的重要河流,县城下“临”此河,天经地义得“临朐”之名。
回过头来看两个临朐的关系。笔者于2005年去莱州之临朐故城朱旺村探访。此临朐于东汉建武二年(公元26年)撤销,至今已逾两千年,当地居民并不了解曾有临朐县一事。只是延续老辈人知哪里是城里,哪里称城外,原因不明。询问史志办、地名办均未得要领。1996版《莱州市志》载:“西汉高祖四年(前203年),在今市境置掖、当利、阳乐、阳石、临朐、曲成6县。均隶青州东莱郡,郡治掖县城。”西汉时没有侨置之说,两个临朐的关系一直未明了。
后查阅周振鹤先生《中国行政区划通史》,解释这一现象时引马孟龙先生观点:“汉武帝封临朐侯国,属齐郡。齐郡改王国后,临朐侯国徙往东莱,齐国之临朐仍然保留”。详读马孟龙先生《西汉郡国更置与侯国迁徙》一文,获更细致论述:“通过对临朐、毕梁、高平等侯国地理方位变动的考证,揭示出在郡国更置过程中,西汉政府会以侯国迁徙的方式来保证‘王国不辖侯国’制度的执行。”文章分析:“《史记·齐悼惠王世家》:‘齐厉王立五年死,无后,国入于汉。’按齐厉王元光四年(前131)嗣,五年薨,无后国除,故齐国除国于元朔二年。同年分封淄川王子刘奴为临朐侯,时齐国已国除为郡,故临朐侯国当如周振鹤先生所言由淄川国别属齐郡。但元狩年间齐郡复置为王国。《汉书·武帝纪》:‘(元狩六年)夏四月乙巳,庙立皇子闳为齐王,旦为燕王,胥为广陵王。初作诰。’元狩六年(前117),汉武帝分封皇子刘闳为齐王,更齐郡为王国。而这时的齐郡辖有临朐侯国,根据‘王国不辖侯国’的定制,临朐侯国当别属他郡,而这时与临朐侯国相邻唯有淄川国。因此,无论临朐侯国继续留在齐国,还是回属淄川国,都会出现诸侯王国辖有侯国的状况。如果我们理解了元狩六年临朐侯国所处的特殊态势,则东莱郡之临朐应当是临朐侯国迁徙后的方位所在。即,元狩六年汉廷为了保证‘王国不辖侯国’定制的执行,将原本地处齐郡的临朐侯国迁往东莱郡,原临朐侯国恢复为临朐县仍属齐国。”由此明确了两个临朐的来龙去脉:齐郡临朐在秦时即为县,汉初仍是县制,属齐郡。因淄川懿王子刘奴封于临朐,遂成侯国,仍属齐郡。后齐郡成为刘闳的王国,为遵守“王国不辖侯国”的规制,临朐侯国转为县制,复于东莱郡置刘奴之临朐侯国。马先生分丝析缕,条理分明,论据翔实,结论令人信服。
对于与此观点相左的几个问题,分析如下:
一、时间上的龃龉。按马孟龙先生观点,元狩六年析出了东莱郡临朐侯国。这与《汉书▪地理志》“高帝置”和《莱州市志》所言“汉高祖四年”东莱郡已有临朐县的记载不符。如果《志》载确切,在元朔六年东莱郡的临朐已经存在80多年了,也就否定了两个临朐的成因是因“王国不辖侯国”的缘故。
笔者于2019年联系到今版《莱州市志》主编杨宏俊先生。杨先生述当年曾为此查阅过较多资料,所载均有出处。但时过20多年,难以确记。遍查万历、康熙、乾隆《莱州府志》均无高帝置郡之记载。
唐人李吉甫撰《元和郡县图志》云:“汉高帝四年,韩信虏齐王广,分齐郡置东莱郡,领县十七,理掖县,属青州。”宋《太平寰宇记》承袭此说:“汉高帝四年,韩信虏齐王广,分齐郡,因置东莱郡。”推测今本《莱州市志》所论滥觞于此。王国维先生在《汉郡考》中对东莱郡的始置时间做过详细考证,用翔实的资料否定了“高帝置”,证实了东莱郡乃景帝四年所置。
问题是即使景帝四年置东莱郡,若如《莱州市志》所言,始置时即有临朐,也与元狩六年析出临朐侯国相悖。清代学者叶圭绶在《续山东考古录》中有“汉青州,东莱郡,治掖县及曲成县、临胸县、当利疫、阳乐县、阳石县。”可见,今《志》确有所本。但是,《汉书·地理志》所载的郡县等设置,是汉成帝元延、绥和时的情况,这已是共识。高帝六年立庶长子刘肥为齐王,领今山东东部全境七郡七十三县,那时并没有两个临朐县,否则就是七十四县了。据《中国行政区划▪秦汉卷》载,东莱郡初置时有掖、腄、黄、东牟、曲城、当利6县,而非《志》载含临朐的6县。东莱郡最多时多达21县(侯国)。其中“元狩六年,置平度、临朐二侯国”。至公元前十年保留了17个县。可见,东莱之临朐既非高帝置,也非景帝置,而是武帝置。所谓“秦置说”更是将齐郡临朐误为东莱临朐。王兆亮先生撰有《临朐封泥考略》一文。对此有详述。而“高帝置”疑为“景帝置”的错讹。类似现象在《汉书》中并不鲜见。
二、先贤之异见。唐初经学家颜师古在汉书的注解,特别是地名学方面贡献巨大。其注《汉书》时说到:“齐郡已有临朐,而东莱亦有此县,盖各以所近为名也,斯类非一。”即认为两个临朐都是以“各自”的“近地”得名,而非侯国迁移所致。齐郡临朐是就“近地”朐弥河命名,东莱郡临朐的“近地”又是什么呢?笔者到此地海边,发现那段海岸线非常曲折。考虑到古代“朐”字使用频繁,此临朐因下临弯曲之海得名,似不无道理。
但细究起来,此说亦难以成立。其一,齐郡临朐所临有具体实物,即下临“朐弥河”。但东莱郡临朐虽所临海岸曲折,但无含“朐”之山、水等实物,所“临”无落脚点。虽然《续山东考古录》中有:“县西北二十五里有诸(朱)旺城,南临淇水,疑淇水即朐水音转,而诸旺城即临朐城也,备考。”的猜测,但显然太过牵强。因为淇水在莱州是一条小河(现已基本断流),地位、作用、知名度均不高,古籍涉及较少,无音转假借之必要,更无此记载和传说;其二,海岸曲折是常见现象,未有他处以之建名者。若东莱之临朐因于海岸之形,那就是“孤例”。师古乃大贤,孤证的东西绝不会说“斯类非一”。那么这个既普遍又就近所指为何呢?笔者推测亦是将东海之朐县误为东莱之临朐。所指乃朐县之朐山。凭心而论,限于古代的综合条件,唐人对汉事因由的考察缺乏资料,导致鲁鱼不分是大概率事件。况且因秦始皇东游朐县,众多学者,甚至今人每每张冠李戴。师古之混淆实在情理之中。
三、未注侯国。《汉书》中一般将县和侯国区分,即将侯国标出。但两个临朐均在“县”下,隐约体现存在两个“临朐县”,而非一县一侯国。现实是《汉书▪地理志》在后来的传抄中脱漏较多。跟《侯表》对照即能明了。清人钱大昕在《廿二史考异》专有一篇《侯国考》涉此问题。其中:“琅琊郡:……临朐。淄川懿王子奴,表在东海,志失注。”“东莱郡:……平度。淄川懿王子行,志失注。”这说明两个问题:一是直到清朝,即使乾隆学派的代表人物,仍然把东莱郡的临朐误为东海之朐县;二是类似失注侯国现象非常普遍,不足以成为“两县”的依据。
四、地名的雷同引发的猜测。东莱郡之临朐城在朱旺村,齐郡临朐的五井镇也有朱旺村(明朝改称大楼村)。难免让人产生齐郡临朐人因谋生等原因,东迁至东莱郡,沿用故土县名的联想。若果如此,同样对“王国不辖侯国”的观点提出挑战。分析起来,有四点理由不支持这种观点。其一,一个县级政权的建立和命名是官方的权力和严肃的事情,民众自发取名的可能性不大;其二,如果确有联系,移民应以朱旺村及周围居民为主。但此地为山区,是农耕社会的“稳定区域”,也是荒灾之年流民的避难之地,发生集体外移的可能性较小;三是据了解莱州朱旺村是明末四川杨姓人家所立。而且全国多处(如安徽旌德县蔡家桥镇)有朱旺村,应是取“朱门兴旺”之嘉意,佐证二者应无关系。四是王汉卫先生在《两汉同名县的形成与朝廷的处置方略》一文中总结道:“西汉时期存在的同名县共有 56 组 114 个,占西汉 1587 个县份的7%。在 114个同名县中,包括63个县、47个侯国、3个道、1 个邑。两县同名的有 54 组108 个,三县同名的有2组6个。……造成侯国与县(道、邑)同名的原因,主要有两种情况:其一,按照西汉的规定,推恩分封的王子侯国要划归汉郡管理,故容易出现两个郡国内两县同名的情况。这主要发生在同名两县所属郡国相邻相近的情况之下。……其二,侯国封地发生变化,迁徙后始封地仍保留为县。” 说明在西汉时重名县(侯国)是一种普遍现象,这种现象发生的原因主要有两条,不涉及移民迁址问题。
五、侯国远距离迁徙。如果是因为规制迁徙,临朐侯国为什么要远迁至莱州之地?而不就近迁徙呢?分析当时山东中东部的建制情况,答案就清楚了。元狩二年,齐郡复为王国,根据“王国不辖侯国”的原则,其境内宜成、龙丘、繁安、被阳、临朐、平度等6个侯国需要外迁。外迁考虑就近、郡国中侯国数量等因素。齐国周围有10个郡国。西部平原郡8县11侯国,将宜成侯国就近改隶。西南部济南郡有8县1侯国,繁安、被阳两侯国就近改隶。南部泰山郡9县6侯国。东南为琅邪郡,11县8侯国,将龙丘侯国迁入。齐国之东为甾川国。又东为北海郡,5县7侯国,且甾川懿王子侯国4个;再东为胶西国、胶东国。往东就是东莱郡,5县2侯国,将临朐和平度两侯国迁入。由此可见,排除了不能入迁的“国”,能够入迁且离原址最近、侯国最少的“郡”,实非东莱莫属。
综上所述,“王国不辖侯国”导致两个临朐同时出现在齐鲁大地的证据充分、结论可信。
注:本文承蒙许孝义先生深度参与、襄助,马孟龙先生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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