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洁现在的婚姻(文洁若在他的注视下)

摘要:她是外交官的女儿,她是著名作家、翻译家的妻子,但是,在文学界,她有着世人难以忽视的独特价值。一部经典译作《尤里西斯》,让萧乾和文洁若的名字永远地并列在一起,如同他们的生命轨迹。

文洁现在的婚姻(文洁若在他的注视下)(1)

10月的北京,风吹在身上已经微凉。我站在地铁木樨地站口,等着李若鸿来接我。我以为他会从地铁站出来,朝着地铁站的方向望着。我见过他的照片,应该能一眼认出他。没想到,他是从住宅小区出来的。他说他一早就到文洁若先生家了,现在是特地从文先生家出来接我的。这些年,文先生就是靠着这些忘年交朋友的帮助,才能更好地与外沟通以及处理一些文字工作。李若鸿是出版社编辑,自己也有家小,可他把文先生当作自家长辈。

我们走进那片住宅区,李若鸿拐进了一家超市,说是给文老师买些主食,称了些许饼和糕点。

打开文先生家房门,刚好看到文先生伏案的背影,一件红格子呢外套在阳光下显得特别温暖。打断她的思路,让我自觉很唐突,文先生却是满脸温热的笑,可以融化开冰的慈祥。房间很拥挤,堆满书和资料,靠墙有一张萧乾先生年轻时的照片,让人想起这对恩爱夫妻正是在此合作翻译了著名小说家詹姆斯·乔伊斯的传世名著《尤利西斯》,他已经离开他最爱的“雪子”(文洁若小名)20余年,但似乎每天都在笑看她伏案工作。

文洁现在的婚姻(文洁若在他的注视下)(2)

萧乾先生年轻时的照片

我们从一张照片谈起。此前我看过清华外文系学生的一张合影,其中就有梳着两根长辫子的文洁若,还有资中筠、英若诚等。据说这是张毕业照,可是根据资料,文先生和资先生是不同届的,怎么会一起毕业?没想到,我这问题,却引出了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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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大学校庆时外国文学系合影,前排站立梳辫者为文洁若(张昌华摄)

文先生说:“这不是毕业照,是校庆时我们外文系的合影。我当年不是清华毕业的,我是贵州大学毕业的。”我一惊。大家都知道文先生是清华的高材生,抗战胜利后,西南联大三校——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和南开大学举行联合招生考试。3万多名考生共录取1千名,清华录取分数最高。文洁若被第一志愿清华外国文学系录取。英若诚、闻立鹤(闻一多之子)与文洁若同班。她深爱清华校园——工字厅、荷花池、罗马式大礼堂前那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坪,尤爱图书馆,课余时间全在那里度过。她一生都很爱清华,及至后来,当她听说清华外文系藏书不多,就分两次将家里的数百本文学书捐献给母校图书室。所有的书,都是以她那位1993年去世的三姐常韦的名义捐赠的,同时也盖上了萧乾和她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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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文先生讲清华往事(李若鸿拍摄)

那她怎么又成了贵州大学的学生了呢?

文先生说她的祖籍在贵州,祖父考上进士后入的京。抗战前,她家在北京(当时称北平)有两处宅子,日本人占领北平后,因生活所迫抵掉一处。抗战胜利后,因她父亲拿不出抵当凭证,另一处宅子也被国民政府以通日的名义给没收了。虽说她顺利考取了心仪的大学,但她家无法在北平继续生存了,一家人经常以红薯果腹。父亲只能带全家回到贵州老家,那里至少还有祖宅可住。她也因此未及完成毕业论文便转学到了贵州,大学毕业后才又回到北京参加工作。直到40多年后的20世纪90年代,她补交了毕业论文,清华大学才补给她一张迟来的文凭。

年轻时的文先生精通日、英、俄、法等几国文字。1934年至1936年,她随驻日外交官的父亲在东京生活了两年,从小能说日文。她的翻译作品以日本作家的居多。谈到这个话题,文先生又说了一个感人的故事。三浦绫子是她很欣赏的一位日本作家,文先生译了好几部她的作品,《绿色棘刺》《十胜山之恋》等。可三浦绫子却拒收原作版权费。文先生翻开好几个抽屉给我找出三浦绫子的来信,又找到她翻译的这封信。信曰——

文洁若先生:

关于来信中所说在中国出版拙作事,既然贵国已于一九九二年参加了万国著作权条约,敝人作为原作者,本来是不便无视这一条约的。然而考虑到日本对贵国的种种暴行,我个人是难以开口索取版税的。因此,请沿用过去的惯例,予以出版社为荷。

三浦绫子

1995年10月

文洁现在的婚姻(文洁若在他的注视下)(5)

三浦绫子给文洁若的信的中文版(文洁若手迹)

文先生拿出一本《绿色棘刺》让我带回去看,介绍说三浦绫子长期卧病在床,且不能生育,但她有个很好的丈夫三浦光世先生,她的很多作品都是她口述、丈夫帮她记录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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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洁若译三浦绫子作品封面

我觉得京城的几位女先生都有着一样的坚韧秉性。如杨绛先生,即使在最艰困的年代,一直都是钱锺书先生最重要的精神支撑。文洁若也是如此。文先生说,当年他们下放咸宁干校时,需要日夜值班。萧乾先生当时已经患有冠心病了,她心疼他,担心他,一个人值两个人的班,一天只睡两小时。她说得云淡风轻,是那种曾经沧海的超然。还有很多这样的故事,在她说来皆是当然。

文先生至今仍远离电视、电脑、手机,每天坐在案前“上班”——整理勘校《萧乾全集》,翻译日文作品。保姆说,前一天晚上,文先生工作到11点半才睡觉。我离开时,文先生依然微笑着慈爱地目送我,当门关上时,她一定又回过身去沉浸到她一生迷恋的文字世界里。

我不由想起刘禹锡的《陋室铭》,改一字:斯是陋室,惟汝德馨!

(题图为文洁若先生伏案的身影)

来源:上观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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