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农村生活真实记录(乡村纪实20年前小舅跟着一个不靠谱的四川女人)
文:程守信
图:来自网络
舅舅大我12岁,他属于姥姥和外公老来得子,母亲说,生小舅那年,姥姥已经45岁了。
小舅是姥姥和外公唯一的儿子,他初中毕业后,就开始跟着村里的一位老木匠学手艺,但他也许天生不是那块料,学了一年半之后(那时的木匠都是学三年才出师),就选择了放弃。
后来,小舅就在离家附近的一个砖瓦厂干活,不觉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由于那时的姥姥和外公已经快70岁了,一些稍重一点的体力活,已经力不从心了。虽然村里人很多人都在帮着张罗,但很多女孩觉得外公和姥姥年迈,会成为今后生活的累赘,一个个见面之后,都打起了退堂鼓。
事实上,小舅长得还算可以,不抽烟不喝酒,人也很善良,在村里有着极好的口碑,村里谁家要帮忙,他甚至放下自己家的事,也会立马过去相助。
小舅各方面都还说得过去,只是婚事成了他最大的难题。
1993年5月,外公生病去世了,次年的三月,小舅支付了2000元,从镇上一个介绍人那里,领来了一个贵州纳雍县的女孩。
纳雍县的女孩在小舅家住了八天,小舅就给她买了车票,又给了她一点路费,把女孩回了她的老家,村里人都说他傻,煮熟的鸭子,岂能让她飞了?
小舅却说:“那女孩是被人贩子骗来的,她还是个读高二的学生,我宁愿打光棍,也不能干那没良心的事!”
就这样,小舅一下子又单身了几年,我母亲经常为小舅的婚事坐卧不宁,自己的亲弟弟不结婚,母亲回娘家都觉得低人一等。
1996年11月,姥姥也去世了,小舅成了真正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勤快的小舅,依然在砖瓦厂干活,他省吃俭用,把钱节约下来,以备自己年老时,生活不至于过得那么狼狈。
1997年的夏天,一个亲戚在徐州工地上干活,感觉待遇还不错,就把小舅也带了去。
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在当年的春节之前返乡时,小舅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细问才知道,这个女人35岁,是四川南充市西充县人,听说她在老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因为不堪丈夫家暴而逃了出来,后来在小舅干活的工地上,负责给大伙烧饭。
一来二往,她和单身的小舅熟悉了,她看到小舅也是一个过日子的人,就答应和小舅一起生活。
当时小舅已经40了,能够有一个女人愿意跟自己生活,他也心满意足了。
1998年的大年初六,小舅把那个女人也带到了我家,母亲也如释重负,和那女人聊了很多的话,虽然他们两人也没办结婚证,但母亲依然让我叫那女人“妗子”。
不过,我对这位妗子没有太多的好感,画着很浓的装,母亲款待他们,在吃饭的过程中,她的眼神总是飘忽不定,一会瞄向我,一会瞄向父亲,吃菜专门挑好的,给人一种没有什么教养的感觉。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她居然还抽烟,在我的意识里,抽烟的女人没有几个好东西。
小舅和那女人同居后,就没有出去干活,他又回到了砖瓦厂,农忙时种地,虽然生活不是太好,但也足够他和妗子两人所用了。
妗子特别爱赶集,也变得特别喜欢打扮,那时街上流行什么服装的款式,她就买什么样的,小舅也疼宠她,赚的那点钱,基本都被妗子花光了。
那年的六月中旬,我听到母亲和父亲说起妗子的一些事情。原来小舅的村子里,传出了关于妗子的一些流言蜚语,说妗子给一个男人做了好几双布鞋,小舅问她给谁做的,她说是街上的一个朋友。
村里人说,有人看见妗子和一个男人在河边席地而坐,她躺在那个人的怀里。小舅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无风不起浪,小舅的一些发小对他说,对于这种犯贱的女人,该揍的就要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但小舅对妗子依然一如既往的好,有什么好吃的,哪怕自己不吃,也要给妗子留着。
由于妗子结扎过,不能再生育孩子,在1999年的7月,在母亲的介绍下,他们领养了一个出生才三个月的女婴。女婴的妈妈,已经生了三个女儿,为了能要个儿子,她不得不将第四胎生的孩子送人。
2000年的秋天,小舅到我家帮忙收玉米,我看到了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嘴巴很甜,母亲对我说:“你小舅成了家,又有了孩子,我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他的事了!”
然而,母亲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在2001年的11月初,妗子不知何故,说是离家这么多年,很想念老家的父母。小舅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就同意了,但小舅家里的积蓄已是为数寥寥,不得已,小舅就跑到我家借钱。
母亲说,如果你让她一个人回去的话,基本是“肉包子砸狗,有去无回”,村里知道的人也是这么说。于是小舅就改变了主意,妗子就和他争吵起来,他们俩为此闹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别扭。
后来,也不知小舅是如何考虑的,他给母亲说,他带着孩子就要跟着妗子去四川南充市了,小舅来,是跟我们道别的,母亲虽然有一些隐忧,但小舅去意已决,也不再多说什么,穷家富路,母亲从家里的衣柜里,拿出来1000元,送给了小舅。
小舅的家里,一些值钱的家当,都悉数做了处理,家里是四亩多地,让本家的堂哥耕种,家前院后的大小树木,也都陆续卖掉,就这样,小舅在44岁那年,跟着妗子去了四川。
临别之前,小舅和村庄所有的老少爷们打了招呼,他静静地看着送他们远走的乡亲们,眼里闪过一丝泪光,就扭头走了,村里的人对着小舅的背影喊着说:“到了四川那里,别忘了打电话,有空回老家来看看!”他答应着,就抱着孩子,跟着母亲的三轮车,一块向镇上的车站而去,只是母亲永远不会想到,这是她和弟弟的最后一面。
在小舅即将上车的时候,他一直眼含热泪,紧紧的握着母亲的手,妗子那个抱养的女孩,兴奋的大叫着,或许她认为自己要跟着爸妈去徐州的公园游玩一样。
转眼,20年过去了,小舅犹如一去不返的黄鹤,再也没了踪影,逢年过节的时候,母亲有时就会忍不住地流泪,我也一直纳闷,初中文化的小舅,为何连封信也不写给自己唯一的姐姐?
有时我在想,在异地他乡的小舅,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我对那个女人,始终没有好感,或许小舅在那里,早已经凶多吉少了,我还几次让做警察的同学帮忙查询,但关于小舅的一切,都是泥牛入海,没有半点消息。
小舅那个村庄的人,在最初的几年,还有人议论小舅一家人的事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再也没有人提及,母亲也曾想去四川的南充市去寻找小舅,但茫茫人海,又到哪里去找寻呢?
母亲现在一直都在追问,甚至有些埋怨小舅:“你咋就不理解姐姐对你的牵挂呢?如今你究竟过得怎么样?如果生活的不尽人意,就回老家也行啊!”
我知道,外公和姥姥晚年得子,他们对小舅特别溺爱,在小舅的骨子里面,性格还是比较懦弱的,外公和姥姥离世后,我明显地感受到他对母亲有很强的依赖性,如果不是这样,无论如何小舅也不会跟着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女人去那么遥远的地方,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我只希望小舅还在健康的活着,他和那个领养的女孩一起,一家三口幸福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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