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文牧野简介(文牧野谈电影奇迹)

电影《奇迹·笨小孩》大年初一与全国观众见面。

影片讲了一个创业的故事。20岁的深圳打工者景浩为了给妹妹筹资做手术,不得不铤而走险:两年里必须挣到35万,没学历、没背景、没启动资金。难,但没有选择。景浩如何创造“奇迹”?

《奇迹·笨小孩》给出答案。作为文牧野执导的第二部电影长片,影片中既有我们熟悉的那个文牧野,也有让人惊喜的蜕变。这个从生活深处提炼的故事,叠印着我们这个时代每一个普通人的“命运交响”。

《奇迹·笨小孩》如何讲述“奇迹”?影片上映前夕,导演文牧野娓娓道来幕后故事。

导演文牧野简介(文牧野谈电影奇迹)(1)

不讲成功讲幸福

“我感受到中国人追求幸福的渴望有多深沉”

记者:一提到创业故事,我们会想到几部深入人心的电影和这类电影惯用的“套路”。《奇迹·笨小孩》却是“反套路”的,你们是如何酝酿这个故事的?

文牧野:创业电影是传记类电影的一个分支。世界范围内,成功的创业电影屈指可数,一般会出现三种套路:一是有原型人物,二是以原型人物与反派的斗争驱动故事,三是有一定的时间跨度。《奇迹·笨小孩》没有这些类型的支点,我们是在另辟蹊径写创业类型。

这个故事是我们在深圳采风过程中逐渐形成的。我们选择不走外而走内,写一个年轻人为了拯救自己的家人而去创业,电影的落点也不放在成功上,而是在幸福上。你会发现,故事里的主人公们虽然不是人所周知的成功人士,没有抵达事业的巅峰,但是他们都完成了自己的梦想,找到了幸福。

记者:深圳采风中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文牧野:在深圳,我们采访了几位跟拍打工者的纪实摄影师。有一位让我印象深刻。他花了近30年时间,专门跟拍深圳、东莞及周边的打工者,有300多万张照片。照片里的面孔极为生动,有烟火气也有热量。从这些照片里,我看到了来深圳追求幸福的中国人是怎样生活的,看到了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几乎每一张照片的背后都有动人的故事。电影里有些人物的设计也源自这些照片,我们将采风中受到触动的具体形象,萃取进电影。

有一组照片叫《手机里长大的孩子》,很多人外出打工只能把孩子留在老家,靠视频与孩子沟通。这组照片就是一张张用手机展示的小孩的全身照。从这里,我感受到中国人追求幸福的渴望有多深沉。我采访过照片里的主人公,我问他们:“离开老家来深圳打工,辛苦吗?”他们说:“有辛苦也有幸福”,还会告诉我,自己的孩子在读大学,自己在老家盖了新房子,等等。电影的内核由此形成,我们想表现的是中国人在这个奇迹年代里如何追求幸福。

导演文牧野简介(文牧野谈电影奇迹)(2)

记者:《奇迹·笨小孩》的节奏感非常好,有一组蒙太奇的画面让我印象深刻:景浩为了追上深宁的总裁,骑着摩托车穿越城市的大街小巷,他摔倒后又爬起来,拼尽全力地奔跑。这种速度感与你在深圳采风的感受有内在关联吗?

文牧野:我觉得,深圳的城市流速是全中国最快的。一个直观的例子,在深圳,我们想采访到2013年以前来深圳打工的人已经很难,电影里出现的“华强北”也不再是以前的华强北。这座城市的人口流动太快了,发展速度也太快了。

我一直在想,深圳速度何以形成?在这座城市里,所谓的刻板印象会变得非常淡。就像景浩数次发出的疑问:这跟我的年龄有什么关系?这跟我是干什么的有什么关系?他的质问,也是我想表达的,学历、出身、年龄都不代表能否做成,只有决心和能力能证明。为什么一个普通人能在深圳“跑”得特别快?因为这座城市没有“减速带”,你不会被无关的事情卡住。我想,这可能是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深圳从一个“小渔村”发展成为一座“奇迹”之城的内在原因。

不靠情节靠情境

生活也许是最大的反派,但愚公们可以移山

记者:影片主人公景浩如同一个“奇迹”。年纪轻轻就承载多重身份,他的成功有传奇色彩,但是演出来又的让观众信服,觉得真实。这对演员是不小的考验。

文牧野:我在写剧本时,觉得这个年龄段的年轻演员里,易烊千玺是最合适的人选。写完之后,我更确定就是他。如您所说,景浩有多重身份,他是哥哥,要独自撑起这个家,又是一个创业者,需要管理一个厂子,厂里的员工都比他年长。这个人物必然是坚强的,但如果找一个特别“硬”的演员,观众可能无法共情。因为他太坚强了,你会觉得不必同情他。而从易烊千玺的眼睛里,你能看到有一丝脆弱,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他难过:既当爹当妈又当厂长,20岁的他是否应该背负这么多东西?面临方方面面的困难,他必须倔强也必须坚硬,又不能让观众觉得矫情生硬,易烊千玺做到了。

导演文牧野简介(文牧野谈电影奇迹)(3)

记者:眼神的戏最难演,这可能超出演技的层面,而是来自演员本人的生活历练。既然没有原型人物,为什么要把景浩写成这样一个复杂的人?

文牧野:戏剧的力量来自冲突和矛盾,就是你“打”我,我的反动作让你感受到我的性格。这部电影里,景浩面临的都不是大事,也没有人刻意去反复“捶打”他。这个人物怎么让观众相信,并且为之共情?我们必须让景浩更多元复杂更有肌理,必须靠更多的细节来补充,当有足够多的面足以构成一个“圆形”时,人物的性格才可能稳定,不会有倒下去的趋势。

导演文牧野简介(文牧野谈电影奇迹)(4)

记者:这部电影里,景浩的创业团队看起来不靠谱,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温暖,创业的过程很艰辛,但结果是美好的。你为什么选择温暖现实主义的表达?

文牧野:我们的定位是,不靠情节靠情境,用一句话概括:“生活是最大的反派”。如果妈妈没有去世、爸爸没有离开、妹妹没有生病,景浩也许会在自己的人生轨道上稳稳地向前走。他遭遇了,就只能面对并且勇于承担,所以他被迫跳进了另一个轨道,也必然面临各种难题和阻碍。故事的后半段,反派变成了更抽象的,不是偏见不是其他,而是你要获得成功、赢取幸福必须付出的代价。电影里有一个画面,厂子里的旧手机堆成了一座山,景浩和创业伙伴面对这座“山”,想起一个词“愚公移山”。他们整个创业的过程,也是愚公移山的过程。其实我们每一个人,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都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代价,这是景浩创业故事更普遍的意义。

记者:您反复讲到电影的“幸福”主题。改革开放带来一系列巨大的变化,最根本的可能是人们思想观念的变革。讲创业故事,必然涉及财富观、成功观。在我看来,《奇迹·笨小孩》本质讲的是财富与幸福的辩证法。

文牧野:首先,我认同电影所传达的财富观。其次,我觉得正向价值的传递必须真诚,不能虚假。电影里,景浩从头至尾都没有拒绝钱,片尾他与深宁的总裁签订新合同,他憋了半天,问的一句话是:“这次,有没有定金”。特别艰难的时候,也有非法的“挣快钱”的方式诱惑景浩,但他拒绝了。他的财富观建立在自己对幸福人生的理解之上,即:通过正当的方式努力奋斗赢取财富,通过财富让家人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是职业也是归宿

“爱电影,而不是爱电影之外的东西”

记者:最近十几年中国电影市场的发展也堪称“奇迹”,这有赖于每一个电影工作者的努力。比如,这个春节档就有多部不同类型的电影与观众见面,可以满足更多群体的喜好。

文牧野:中国电影的发展有目共睹,快速扩大的市场,为电影人提供了更大的空间。不论有经验的导演还是青年导演,都可以有新的作品、新的尝试,人人都有机会创造奇迹。市场也为创作者与观众建立了更密切的沟通渠道,让不同类型的电影,即使是一些小体量的艺术片,也可以找到自己的受众,这是非常重要的。我在创作中肯定会考虑观众或者市场,但对我而言,创作首先要满足自己,先把电影拍成我喜欢的样子,运气好,正好与喜爱它的观众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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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在现场与演员沟通

记者:你的第一部电影长片《我不是药神》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反响,这里面有你自身的努力,也离不开时代赋予的机遇。作为一名青年导演,你怎么看自己的优势和不足?

文牧野:如果说优势,大概是我相对年轻,与时代的关系可能更紧密一些,因为我就成长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时代进步、社会发展的受益者。我的老师田壮壮曾经送我一句话:要爱电影,而不是爱电影之外的东西。这句话对我特别重要,我最爱的就是拍摄电影的过程,从创作中感受到的快乐。如果你在片场会看到,我是经常在笑的,创作的过程我很享受。

我的不足也很明显。在这个年龄,我的人生经历十分有限,如果超出我的体验,进入的速度就很慢。我必须调研,下很多功夫,所以写剧本的速度非常慢。《我不是药神》的本子,我写了两年半。《奇迹·笨小孩》里讲到电视机对于养老院的重要性,也源于我的调研,我曾为了拍一个短片,在养老院生活过两个星期。虽然在拍电影中感悟了别人的人生,但说实话,我自己的人生是被稀释的,对生活的理解总是一知半解。创作中,当我的人生经验不够时,就必须去学习,自己去一点点摸到生活不同的侧面。

记者:作品是创作者内心的外化,你对电影的认知,决定了作品的样子。电影,对于你意味着什么?

文牧野:对我来说,电影分成几个层次。在精神层面,电影是我的精神寄托,我的爱和灵魂的出口都在电影。在生活层面,电影是我的工作,我是一个职业导演,要竭尽所能调用各种手段把电影拍好。在人生层面,电影是我的归宿,我应该会一辈子拍下去。

来源: 人民日报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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